“情况怎么样?”当孙牧所乘坐的北京吉普和同行的几辆公司的货车一路风尘的越过马努苏村外围的壕沟之时,孙牧的妻子―那个放弃在国内优厚待遇来到加里曼丹岛的高中英语老师殷焉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暂时放下了下来。她一路小跑着冲向刚刚停稳的“北京吉普”,拉着丈夫的手关切的问道。
“他们来了近千人,而且都拥有自动武器……我们在外围埋设的地雷应该还可以再抵抗一阵。你赶快带着村子的妇孺先走……。”一路奔波早已令岁月不饶人的孙牧有些气喘吁吁。他一边张开双臂紧紧的将妻子抱进怀里,一边用他最快的语速在妻子的耳边说道。“那……那你呢?”看着丈夫松开双臂转身跑向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下属,殷焉忍不住问道。“我……我们将留下来战斗……。”孙牧转过头来笑着回答道。
“都什么时候了……当然是逃命要紧啊!什么种植园、什么机器设备都没有性命重要啊!留得青山在……。”但是孙牧的话还有说完,就被一个娇滴滴的上海女人的声音所淹没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尖锐的声线吸引到了停车场的一角。此时一周前刚刚从上海赶来探亲的技术员小李的爱人小汪正一手提着一只沉重的行李箱,一手拉着自己的老公向停在公司停车场的一辆东风悦达起亚狮跑越野吉普车走去。
“孙经理啊!我们小李身体一向不好,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还是别让他参加了吧!”看着所有人那明显鄙夷的目光,毕竟出生于上海的小汪竟完全是荣辱不惊的样子,满脸堆笑着走向身上挂着装满了猎枪子弹的武装带的孙牧,很是客气的说道。“我从来没有硬性规定你们之中的任何人留下来,不错……作为中国人,我们总是会说‘留得青山在,那怕没柴烧’、‘退一步海阔天空’、‘大丈夫,能屈能伸’、‘好汉不吃眼前亏’。但是我告诉大家,我孙牧从来就不信这个……,在我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退缩’这两个字。”孙牧高举起手中的猎枪,对着身后所有和自己一起来到印度尼西亚加里曼丹岛垦荒的兄弟们说道。
“俺是山东人,大道理俺也讲不出个道道。我只记得我从小就是听着一首歌长大的……朋友来了,有好酒,可是那豺狼来了……”伴随着那脑海里熟悉的旋律,孙牧豪迈的放声高歌道。“……迎接它的有猎枪……。”异口同声之下数十个声音不约而同的迎合道。“呦……您还真唱上了啊!老公……你看你也不会打枪,我们还是别在这里给孙经理碍事了吧!”面对着眼前这慷慨的的歌声,向来自私的小汪也不禁有些动容。但是她还是撒娇式的拽着自己丈夫的手,柔声的要求道。
“放开我……我要和孙经理他们在一起……。”被热带的骄阳晒的发黑的小李脸上泛起一阵紫红,他用力试图挣脱着妻子温柔的怀抱。但却对方抱的更紧了。“啪……”随着一声明亮的声响,小李的手重重在自己妻子那娇嫩的脸蛋上留下了五个红红的手指印。“你……你竟然打我……你个挨千刀的,我又不是为了我自己。我在国内都听说外面那些人根本就是恐怖分子,连印尼政府军和我们的驻军都拿他们没办法,就你们这百十来号人、几十把破鸟枪不是找死吗……你……你要死就死去吧!我可不会为你守寡的……”捂着剧痛的脸颊,小汪一边哭着一边咒骂道。
“大妹子……没有人会死。我向你保证,现在你跟着我们一起先走吧!到时候你老公一定安然无恙的送回来。”看着哭哭啼啼的小汪和呆立在当场的小李,孙牧的妻子殷焉连忙走过来,拉着一步三回头的小汪走上早已发动的一辆20座的小客车。“向附近的种植园求援了吗?”回过头来再度紧紧抱住赶来送行的丈夫,殷焉低声在丈夫的耳边问道。“已经联系过了,他们都说一定全力支援我们。”孙牧温柔的拍了拍妻子那战栗不已的后背,微笑着说道。
事实上作为加里曼丹岛的后来者,腾龙集团和周围几个华人种植园的关系并不好。在距离马努苏村以西3公里的地方是一个印尼当地华人的橡胶园,两年多前由于腾龙集团付给当地工人的工资比印尼当地华人的橡胶园要高,双方曾经因为几个工人跳槽的问题而搞的很不愉快。而距离马努苏村以北5公里是一个来自台湾特别行政区的榴莲大王的种植园,由于通到马努苏村的一条小河正好从这个榴莲大王的种植园通过,而被其挖掘的水渠和灌溉系统所截断。孙牧曾主动上门和他协商过,要求分出一点水源给马努苏村,却遭到了对方的拒绝。最后只好通过打井来解决用水的问题。马努苏村再往西还有几个种植园,但和腾龙集团一样,主要是种植棕榈为主,同行是冤家,此刻恐怕更不会伸出援手了。因此孙牧从一开始就没有向他们求援。
不过孙牧也从来不认为自己一意孤行的带领着兄弟们留在这里坚守就是找死。事实上从印尼内战开始,孙牧就带领着自己的下属们未雨绸缪的在马努苏村外围修筑起了围绕全村的4米高的围墙,并在墙外挖掘了2米多深的壕沟。而随着“伊斯兰天堂旅”在丛林之中崛起,孙牧更开始着手囤积足以自卫的武器。由于在管理公司的闲暇之时,时常组织大家到周围的雨林之中去打猎。因此各种型号的猎枪,公司里早已是人手一支。孙牧更利用自己在工兵部队里所学来的处理爆炸物的知识。利用公司用来开荒和挖井用的自制了50个地雷和上百个“手雷”,而且孙牧自问自己手里还藏着最后的杀手锏,打退这几百个蟊贼的进攻应该并不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