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宛如一头矫捷黑豹的阿卜杜拉.奥默仅有了不到1个小时便击溃了乍得政府军在恩贾梅纳外围的防线。溃退的士兵争向传递着一个恐怖的景象。在叛军车队的阵头有一辆特别加固的vbl装甲突击车,一个戴着红色贝蕾帽的高大黑人操控着一挺12.7毫米的重型机枪不顾一切的冲锋在前。勇敢和无畏令阿卜杜拉.奥默宛如摩西分开红海一样冲破了政府军在首都外围的防线,直接冲入了库特林上校为他准备的第二重陷阱。对于依靠缴获而实现了高度机械化的反政府武装,库特林上校派出法国外籍军团第1骑兵团所属2个装甲中队的铁骑。不过他们的任务不是迎头痛击来犯者,而是通过迂回和追击,逼迫阿卜杜拉.奥默慌不择路。在装甲兵领域法国人无疑对缺乏工业支撑的反政府武装拥有数量和质量上的优势,常年累月的训练更令这些装甲骑兵具备压倒性的技战术优势。只是一个迂回突击那无法逾越的差距便无比明显的显现了出来,在距离市中中心30公里的十字路口,法国外籍军团第1骑兵团轻易的分割了阿卜杜拉.奥默的车队。超过半数的“民主发展力量联盟”士兵被对手隔断在城外,迅速被包围了起来。
“少校不要管我们,继续突击……突击,请一定救出您的爱人。”拥有技术的优势令库特林上校拥有着无可争辩的制电磁权。他可以随心所欲的监听着敌人的无线电通讯。但是令他遗憾的是,在那被些几乎被密集的枪炮声湮没的电波之中传出的并不是绝望的咒骂和哀号,而是大义凛然的舍我其谁。库特林上校甚至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魔法可以令长期以来在西方人眼中自私、狭隘、愚蠢、卑劣、仅比大猩猩聪明一点的非洲黑人,拥有了为了别人的爱情不惜再战十年的富有古希腊浪漫人文气息英雄(注1)。被撕裂了长蛇不仅没有死去,相反如原细胞的顽强生物一般通过有丝分裂变成两股更为可怕的对手。法国外籍军团第1骑兵团不仅没有能够轻而易举的消灭被割断的对手,相反却被那些人自为战的勇士们拖住了脚步。
更令库特林上校感到意外的是,似乎每一个参加这次几乎等同于自杀行动的“民主发展力量联盟”士兵都清楚他们的目标,而不是想他想象的那样是被阿卜杜拉.奥默以其他充满着伟大和正义的借口所蒙蔽。“上下同欲者胜。”在古老的中国,一个被称为“兵圣”的战略家―孙武曾这样预见过战争的决定因素,如果从这个层面去理解,库特林上校已然是个失败者,因为他的部下之中没有人了解他所作的一切仅仅是向自己的恐惧宣战,向一个深刻挫折了他自信和骄傲的中国男人复仇。
不过幸运的是装备和兵力上的优势足以弥补这些意志上的差距。阿卜杜拉.奥默剩余的突击部队最终被法国外籍军团第1骑兵团赶进了库特林上校最后的陷阱。那是一条通往市中心的主干道。阿卜杜拉.奥默可以在这条路上不停的加速直到看到死神―那些锁死了道路的路障。当他们不得不停下引擎之时,便应该可以听到部署在市郊的法国陆军炮群的呼啸,那是两个炮兵连的18门“恺撒”型轮式155毫米自行火炮。为了消灭那些危险的对手库特林上校不惜让一个街区与他们一起玉石俱焚。
炮击最终如期展开,通过翱翔在这座城市上空的“食雀鹰”型无人机和隐蔽在各路口的“凤凰”中队的观察哨,法国炮兵几乎可以将每一枚炮弹都准确的打在那些刚刚停稳车辆的顶上。瞬间的火光和硝烟散去,原本平整的公路最终成为了类似月球表面的洼地。散落的钢铁和断臂残肢似乎已经宣布了库特林上校的胜利,但是很快从前沿传来的消息却令他陷入了无比的懊恼之中。阿卜杜拉.奥默和数十名士兵早已在车队到来尽头之前跃下了装甲车选择了徒步渗透前进。从那些前沿数字化步兵的镜头之中,库特林上校可以看到那些不屈的虫豸。他们依旧没有放弃,沿着这座他们曾多次拜访过的城市中的小巷向目标前进。“我敬佩你们的勇气和意志,但是注定无法逃脱!”不过库特林上校还有最后的预备队,“凤凰”中队中最擅长进行城市巷战的突击小队被他留在了恩贾梅纳,此刻他们将与法国外籍军团第2伞兵团的同僚一起将这些漏网之鱼最终打尽。在恩贾梅纳血色的黄昏之中,数以百计的法国精锐部队迅速封锁住了阿卜杜拉.奥默所有可能逃出生天的道路,剩下的毁灭只是时间的问题。
“凤凰”中队拿出了他们在洛热训练营的“城市地形军事行动”(mout)兵工厂中所苦练多年的所有巷战技巧。巧妙的利用felin未来士兵系统与无人机和地面步兵战车之间的交互性。逐步压缩着那些曾在丛林和城市之中神出鬼没的游击战精英的生存空间。而先进的瞄准和观测系统更令最为危险的拐角成为了他们最为有力的攻击点。西方步兵不善于进行巷战的弊病在此起彼伏的枪声成为了过去。库特林上校相信最终的胜利并不遥远。为了这那并不遥远的未来,他迫切的想要喝上一杯。
离开酒店,库特林上校发现虽然这个城市因长达40年的侵略和政变留下的子弹眼而千疮百孔,危险甚至就在数公里之外。但人们依旧可以快乐。他路过起着诸如“食肉动物(lecarnivore)”之类名字的餐馆,路过依旧人头汹涌的夜总会,当然最棒的是会路过法式蛋糕店。恩贾梅纳的牛角面包和法国大城市的一样好。他品尝这一份今天这份来乍得之后最为美味依旧向前走着。街头到处是身穿制服的男人―有些是法国式迷彩,有些是美国式迷彩,还有的两者兼有。不过有些人光着脚。他们是代比总统征募的新兵,内战依旧令这个国家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军营。不过在首都市区,只有总统守卫获准持有武器―他们戴着栗色的贝雷帽和领巾富有礼貌的向库特林上校微笑着。
从酒吧内传来的流行音乐早已过时,营造出20世纪60年代的气氛。掩盖着风扇和苍蝇的嗡鸣声,让人更加感到一切就犹如它的名字―“危机年代”。可以想象里面可能依旧和昨天一样。充斥着那些总统身边的政治精英、长驻乍得的外国使节、联合国的官员和非洲联盟军队的军官,更会不经意的聚集在这里。他们或坐在舞池边的巴台上、或在开着冷气的酒吧故作休闲的端上一杯冰啤酒,在这里你总会不经意地知道总统府、军营和大使馆里正在发生什么:谁又顺利的爬上了权力的颠峰,谁又一时不慎失宠下台?叛军是否又一次击败了政府的讨伐?法国人还会再增派精锐部队来支持代比总统吗?以及目前那些人道主义救援物资的黑市价格。在恩贾梅纳的各个角落里,都充斥各种的预言和猜测。只有在空调酒吧里的巨型电视播放足球赛之时,那些所有策划阴谋和制造谣言的行为才会短暂的停下来。
但是推开酒吧的大门出现在库特林上校眼前的只有两个男人形单影只的背景。其中一个他很熟悉,那属于这个国家的最高执政官―伊德里斯.代比,而另一个在记忆中却完全陌生。但是却又有些模糊的印象,不过这个印象并不美好,他更多的时候代表着危险和恐惧。库特林上校努力压制着自己的神经质,友好的向代比总统打着招呼。但是当看到代比总统微笑着回头的刹那,库特林上校却同时看到了魔鬼―那个无数次出现在他噩梦中的男人正坐在代比总统的身旁,他有个令库特林上校永远战栗的名字―万俟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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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别人的爱情不惜再战十年―指的古希腊文豪荷马在其史诗《伊利亚特》中的情节,希腊联军苦战十年见到出现在特洛依城头的海伦竟高呼值得再战十年。这一情节被认为是欧洲浪漫人文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