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村内周财主,自从女儿丝姑被贼人掳去,自己只身逃回村里,每日与妻子相对落泪,几番派人前去打听,却哪里有半点消息?眨眼之间,两个多月过去了。这日,周财主闷坐在屋里,正在长吁短叹。忽有一个庄客进来禀报说,丝姑骑马回来了,前面还有一个黑脸少年牵着她。这少年背着一口宝剑,甚是威武。现已到庄院门首。
周财主听说,忙起身往外走,忽又停下身来,口中嘟囔道:“真是丝姑回来了?不会是那伙强人来讨要嫁妆吧?”
其妻子哭道:“若是强人,怎会只一个人来?再说,就是强人来了,也得见见我的女儿。”说着,便摇晃着个颤巍巍的身躯,向外跑去。
财主又喊儿子出去相迎,儿子张武却道:“虎口里哪有吐出的肉?妹子既被强人劫去,岂有回转之理。想必是有那相貌相同之人,被那庄客看走了眼。”话还未说完,他那个妹子丝姑已经搀扶着老母,哭哭啼啼地转至中堂。
丝姑见了父亲、兄长,连忙施礼。父女、兄妹相对痛哭一场后,周财主这才问起女儿,如何从虎口脱身,平安回家。丝姑便将贼人把自己锁禁土地庙,幸遇李公子挺身相救,结拜兄妹,又不远千里护送,途中杀伤一贼,收服一贼之事,逐一哭诉了一遍。
周财主慌忙将李公子延于堂内,叫过儿子张武,父子二人倒身便拜。
李昊哪里肯受,扶住二人道:“我与丝姑既结为兄妹,你们父子便是我伯叔兄弟,是我长辈,我焉能受此大礼?”
周财主道:“小女之命乃英雄所赐,若非恩人仗义相救,我女必陷贼窟,则我父女永无相见之日了。”说罢,便让妻子、女儿都来参拜恩人。
李昊也便逐一还礼。
接着,便命庄上宰猪设宴庆贺,准备盛情款待李昊。
这边,张武却把父亲叫到厢房内说道:“妹子被贼人劫去,家门不幸。今又随这李公子千里迢迢归来。常言道,‘人不利己,谁肯起早’?李公子风尘仆仆,千里奔命,岂无缘故?我看必是与小妹有情。如今妹子经历了这许多风波,于‘清白’二字再也说不清楚。‘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日后谁还肯来相聘?依儿子之见,不若就把妹子许与李公子,省得外人议论嚼舌,岂不两全其美?”
周财主本是个随风转舵、没有主见的人物,听了儿子的话,自然觉得有理,便让妻子去对女儿说知。
那老太婆见李昊气宇不凡,也自欢喜,便到女儿闺房中与她说道:“你和那李公子千里相随,朝夕共处,定是已把身子许过他了。如今你哥哥和你爹的意思,要将你许配与李公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丝姑急忙道:“李公子生性耿介,正直无私。与孩儿结为兄妹,便与嫡亲一般。一路上虽说照顾周至,却绝无轻薄之意、调戏之言。但愿父母留李公子在家中住上十天半月,盛情接待,竭尽我心,此事却万不可提起。”
老太婆把此话与周财主学了,周财主却大不以为然。这世上哪有不吃腥的猫儿?这旷男痴女的,如影相随,甚至共宿一室,到头来竟会一些儿不染,他活了五六十岁,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他认定女儿早已失身,此时不过羞于开口罢了。
一会儿,筵席摆好。周财主请李昊坐了上席,自己老夫妇坐在下席相陪,张武坐左席,丝姑则坐了右席。一家人频频向李昊敬酒,李昊也似在家中一般,并不觉得拘束,也不断向二老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