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意顿时语塞,自是默认了。
紫虚又道:“七师弟,我是知道你的,两头都得讨好不容易啊!大师兄没有半点主见,二师兄一心攀附朝廷,四师弟冲动误事,五师弟不爱理会教内事务。六师弟定是以为,只要说动我,鲁儿继位也就水到渠成了,对不对?”
李意又呷了口酒,干笑道:“原是三师兄你声望较高。”
紫虚道:“我有什么声望?我也从不理会教务,你和六师弟既然选中鲁儿继教主之位,只管施行便是,我绝不阻挠。”
“这么说,三师兄是同意鲁儿继位了?”
“对!何况,即使我们都不同意,处处阻挠鲁儿也是无用。你信不信,六师弟临终前,定让你先行封锁他的死讯,等得鲁儿顺利继位,方才召我等师兄弟前往祭奠。”
李意一愣,干笑一声道:“未必至于如此!”
紫虚说道:“我六师弟、你六师兄的为人,咱们都是知道的,你、我、左慈三人,自小感情甚笃,咱们三人之间也无需忌讳什么。”
李意笑道:“三师兄本就坦荡,我不及你。”
紫虚颇感无奈地摇头道:“其实让鲁儿继位,也未尝不可,鲁儿虽无大才,守业却绰绰有余。只要六师弟能对咱们坦诚相待,咱们岂有不赞成之理,何必搞这许多小动作,以至于耗费心神,英年早逝。”
“我是想听你的心里话,你当真不反对鲁儿继位?”
“我知道,你常感深受师父教养大恩,无以为报,若不立鲁儿似感对不起师父,若立了鲁儿,他不能守业,也觉辜负了师父,是以才来问我。”紫虚也叹了口气道,“按我的意思,鲁儿资质平平,然而宽以待人,仁慈恭谦,足以守成,但是若要开拓新基,得另立他人。”
“谁?”
“大师兄的弟子张角。”紫虚说,“此人不仅有鲁儿的胸怀,更能深谋远虑,如果立他为教主,才能真正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李意沉吟无语。
紫虚望了他一眼,又道:“我还知道,我的意见绝对起不了什么作用。因为你的想法是:只要鲁儿有守业的能力,教主之位非他莫属,谁敢反对他,就是反对你。对吧?”遂又问:“然而你本人支持鲁儿,却又让弟子来辅佐昊儿,这却又如何向六师弟交代?”
李意叹了口气,正色道:“三师兄,你是知道的,咱们七位师兄弟里,我和你最是投缘,还有五师兄。其实,我的看法何尝跟你们两位相左过,只是……哎……深受师父大恩的是我,并非我的弟子,他没有义务像我这样混混顿顿地过一辈子,我也期望他跟着昊儿能干出一番大事业。至于六师兄那儿,根本不必再解释,说句不好听的话,六师兄恐怕也看不见那天。”
紫虚劝酒道:“七师弟,别想那等烦心的事了,鲁儿继任教主之位绝对错不了。来吧,你我再干一杯,愿昊儿和鲁儿从此在天高地阔间一帆风顺便是。”
次日,李意带着紫虚的答复离开翠华山。回到鹤鸣山不久,张衡便西登极乐了。果然如紫虚所料,张衡临终前叮嘱李意,要秘不发丧,等得张鲁继位后方能召五位师兄回来祭奠。为了扶立张鲁接任五斗米道的第三代教主,这几个月里,忙得李意焦头烂额。总算是确立了张鲁的教主地位,于是由张衡的两个弟子,张鲁的两个师兄,李文侯和张修为治头大祭酒,共同辅佐新教主打理教务。他自己则隐居于鹤鸣山的望日亭上,只留一个弟子在身边服侍,数日之后,连那个弟子也打发下山,从此便一个人独自逍遥其上。
北斗、紫虚、于吉、左慈接到消息后,先后到鹤鸣山祭奠过张衡,不用细表。只有南斗,不知去向,生死不明。时为灵帝光和六年(183)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