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乃上天之子,人中之龙,威加四海,富有九州,真正的掌握乾坤于手中。事实上,也非李昊就有此野心,他只是不甘心以自己的才能,却还做不成三公、九卿、将军、校尉。他仔细一想,既然正统的路子走不成,难道是割据一方,南面称孤?若是如此,刺史、太守皆在我下,自然求不成这些官职做了。于是,他寻思片刻,又祷问起来:“这一次保我做个抚民百万的一方诸侯!”把钱一掷,却仍是背面。
正待气恼之际,忽然想起紫虚说过,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有才能的,问题是能不能发掘,能不能利用,只要把才能用在正途上,也甭管这人会不会武,这人便足以称为侠客了。按照此理推论,自己文有政才,武有军才,不可能到头来什么也不是。他又牟足胆气,祈祷道:“盘古神啊盘古神,我若能成为一方诸侯,你就给我掷个正面吧!”把钱抛空,竟真是正面。他大喜不已,心想:“既然我不是治民百万的诸侯,那该是治民千万的诸侯了?”把钱一扔,仍是正面。
原来如此!
当时的天下共分十三部州,生民约有三千余万,倘若李昊得以治民千万,该会得到三分之一的天下。这种大诸侯虽不及皇帝尊荣,亦是称王称孤之辈,原也胜过三公、九卿、将军、校尉,难怪适才怎么掷都掷不来。
他很自然地把这次问神的结果与许劭的相言结合一起,暗道许劭之言也非一无是处。
他这样胡思乱想着,身上突然打了个激灵,一颗心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的人们,见人们并没有注意他,扔在忙碌着烧香磕头,这才放下心来。他把这一个秘密深深地藏在心里,兴致冲冲地走出洞外,像要躲开一个充满着危险的是非之地。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红灯笼似的残阳在火红的云堆里缓缓下沉,突然跳动了一下,便自冷不丁地沉没到那座光秃秃的黄土峁后边去了。云层变得灰暗,天空罩上了一层黑幕。喧啸热闹的街面上开始显得冷冷清清,游人匆匆离去,鸟雀纷纷归巢,宁静而又空寥的关西夜晚,悄悄地降临了。
李昊原想回转昨晚下榻的客店休息,到得北城门之际,便觉得饿了,也乏了,于是就近寻了另一家客店住下。反正没有行李,随身物事不过就那柄盘龙木剑与那匹追风烈马而已,是否要回原先那家客店并没什么干系。
这客店只有四间低矮的草屋,又脏又暗,零乱不堪。当地上摆了五张方桌,每张桌子的四周摆了条长板凳。李昊寻了靠墙角的一张桌子坐下,呼唤店家切了一盘牛肉及一盘羊肉,要了两斤黄酒,一个人闷着头边吃边喝。他本不胜酒力,多饮便要醉去。也不知是开心还是郁闷,反正他正在一杯接一杯地喝。
对面桌子旁坐了五六个壮汉,看样子既不像庄稼人,也不像生意客,不知是哪个路数的。只看那满桌子昂贵的珍馐佳肴,便知道是一帮出手阔绰,花钱如流水的主儿。这五六个壮汉此刻正在吆五喝六的一边划拳,一边大饮大嚼。一个个喝得脸红脖子粗,敞襟袒腹。额头上、胸膛上挂着豆粒儿般的汗珠子,在灯光下油滚滚的闪着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