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纵不一为意地瞥了一眼明显掩饰得不够专业的那努林莎,淡淡的苦笑弥漫开来,似乎连带着香甜干醇的美酒,此刻也变得苦涩无比,再大的酒坛子,也总会有喝光光的时候,再留恋的女人,终究还是会回她自己的家,除非你是踉酒的师傅,或者能给女人避风的港湾。
可是他萧纵却显然不是。
又是抓起坛口一通狂饮,萧纵提剑飞身跳下大石,霸道地一声大吼,仗剑乱舞起来,只是单纯的一夜情而已,即便那努林莎有自己的理由又如何?萧纵啊萧纵,纵横欢场的花花大少,什么时候为了区区一个女人生出来这许多莫名其妙的情绪!
“呀!哧――”一招信手使来的挑灯看剑,瞬间辗碎一片剑气掀起的沙土,基础剑招已然耳濡目染到了一定的阶段,这几下小小的大开大合,自然再普通不过,接下来,渐渐地开始舞动的已经有了一些貌似剑法的走势,也都归功于那晚对决达努的火焰刀时的经验,什么叫坐拥宝山却不得开采之法?萧纵的身体里,每一道细胞每一块肌肉的活动,都无不昭示着某种常人难以看穿的本质,化繁于简,由长至短,脑子装满了二十一世纪武道精华的萧纵自然而然的遵循了这种直而快的理论,以最简单迅捷的方式,最大限度的伤害对手。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就好象这样字面很是质朴三个层次,然而你不置身于它,就永远也无法理解到个中的含义,即便是从他人之口中道出,也远远属于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庸俗刻意,根本不可能真正地去体悟那种入境般的贴身触感。
萧纵的剑招就是如此,如同身置一潭浑浊的死水,明明有眼睛可以视物,却是连无法睁开眼睛来,试想你连分辨的思维都没有,又如何来得出结果?而这个时候萧纵在无思无想中的随意舞动,在自己感觉来,向每一个角度的挥动,都是连着上一式的最完美的续,而旁人看来,完全不懂武功的就好象看乱棍敲牛一样的毫无章法,武功不到这个层次的人看来,却只是极普通平常的稀疏剑式,唯有意境上已经臻至同等高度的人,才会察觉到这些乱招有多么大道无痕。
就这样一晚上的‘酒疯’,心有所感的那努林莎除了阻止言辞难以入耳的随从上前奚落,就只是一个人呆坐在篝火边时不时暗自神伤,直到萧纵癫狂至半夜后终于醉累着倒下,那努林莎惊呼左右,却根本无人应答,这才想起众人早已经被她强制着挥退,只得芳心大跳的同时,神色复杂的费力将他抱回帐篷。
“冤家,才想说你是一个浪子,你立时就让人不省心来。”那努林莎此刻哪还有不苟言笑的王妃形象,气喘吁吁地将烂醉如泥的萧纵推放到地席上,满脸嗔怪。
“浪子就不能有家么?”
声音蓦然响起,那努林莎大惊,揉了揉眼睛往萧纵看去,只看到他虽然面红耳赤,却神色泰然,根本没有一丝意乱神迷的模样,只是说这句话时双眼有些空洞,显然心里是有过伤痛的。
“你、你没事么?”心如鹿撞的小女人一下子羞赧之极,狠下心道:“那我走了。”
“林莎,你终究不是男子。”萧纵微微回神,方才胡乱挥舞了半晚,却没想到瞑瞑中开启了一条金光大道,使他对剑术的认识猛然增强了不止一层,而眼下自己能控制的精神力也已经多出很多,足够抵抗这么些许子酒精。
“我――走了!”那努林莎身形一个剧烈的震颤,呆了一下,心烦意乱地强撑着,转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