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先祖定的规矩,倒未必是破不得的……”慕名一喃喃道,他心想这不知逝去多少年的先人说的话倒还灵得很,换作是他自己,只要于己有利,早破了他了。
国开万挠挠头,道:“这祖先的规矩是万万破不得的,破了规矩是会遭受神谴的!”
叔子安忍不住说话了:“你怕神谴,未必人人都怕的,你不动兵戈,难免人家动了兵戈,莫非你就由人宰了?”看看国开万不说话,叔子安又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况且看日间闵氏部族的架势,我料今夜必无安宁,你们还是请这位神将帮着布置防卫去吧!”说着拍了拍身旁蒋千寻的肩膀,今日他看到蒋千寻指挥若定,果断坚强,已知其可堪大任,故而力推。
国一山其实早同意这些个救命恩人的说法,却不敢提,唯恐被头脑顽固的父亲责骂,乘此机会,便跟父亲说了声,拉着蒋千寻便走,忙着勘验地形去了。
蒋千寻跟着国一山四处转了一圈,心下早有定计,便回头来召集了几个特使卫队队长,汇合国一山的部属头领们,沿着上山通道,布置各处防卫位置。蒋千寻沿途交待,一直走到半山处的一处关口,他布置完防卫位置,又道:“此处是上山最主要的关口,大队人马经过必须由此经过,我方卫队和贵部斧士便隐藏在这里。”他派特使卫队的箭队守在这里,又要求国氏部族最强力的斧士守住,是为了保证远程防御和近距离对抗的双重作战能力,确保万无一失。蒋千寻又指了指关口处:“这里布置两个哨兵站岗,制造出防卫松懈的假象,诱敌上钩。”
国一山突然道:“干脆不派人站岗,岂不更好?”
蒋千寻说道:“纵是不防夜袭,堂堂圣山重地,又岂能无人站岗?空门之计,徒增人疑虑。”他现在布置完备,正巴不得闵氏夜袭,若是空门计把人吓跑了,岂不白费苦心。
国一山点点头,又笑道:“那不如让哨兵假扮瞌睡,更增诱敌之效!呵呵。”
蒋千寻又摇头道:“假扮瞌睡故增闵氏轻敌之心,但恐其为增奇袭之效,先遣人潜过来暗杀哨兵,那我们的布置可就全都给人看见了。所以,那两个哨兵,即不可显得太懈怠,也不可显得太过紧张小心,选两个机灵点的去。”
国一山倒是虚心豁达之人,被抢白两次,毫不气恼,反呵呵大笑,猛赞蒋千寻心思缜密,用兵如神。
蒋千寻巡视完各处防卫岗,交代箭队十人一组轮班休息,便回到祭坛平台,坐到慕名一旁边,道:“都布置好了,就等着闵氏上山了,估计他们得夜深了才来,乘现在空闲,先休息一下吧。”
奔忙了大半天,就算是铁人也会感到疲倦的,国开万安排人手站岗护卫后便告辞离去,少年们就地各自选位置和衣而睡。平台上很快变得安静起来了,只听到熟睡的人发出的微微鼾声,慕名一也靠在一座石像下侧卧着,但他却睁着眼睛,目光越过高挂在石柱上的火把,死死的盯着山颠之处,显出有些疑惑,又似有些期待的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山下突然传来一阵尖利的金鸣之声,箭镞破空,刀斧相交,隐约还夹杂着些战士的怒吼声。慕名一突然间觉得口干舌燥,浑身僵硬,仿佛全身的力气在一霎那间被抽了个干净,竟是动弹不得。他狠狠的咬了咬牙,摇了摇头,手臂艰难的把身体支撑起来,只感觉到身侧山道上火光漫空,喊杀震天,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越逼越近。身旁的侍卫们纷纷惊叫着起身,拔出长剑,冲下山道。
慕名一好容易站了起来,向道口处一看,浑身巨震。只见国一山艰难的攀上道口,浑身浴血,摇摇欲坠,一手持斧,一手抚胸,胸腹处一片模糊,鲜血从指缝间不断的渗漏出来,在身上织成一张刺目的血网,他咬着牙迈出两步,声音低哑地叫道:“旅领将军……”说话间便要倒地,因失血过多而苍白暗淡的面容,衬上满面被鲜血染污的诡异油彩,真正如鬼魅般阴森恐怖。
慕名一不禁一阵心悸,不知从哪里生出来些气力,疾步冲上前去扶住血人一般的国一山,急道:“怎么了?”又看国一山似是力竭,忙道:“快坐下调息一下,我下去看看!”
国一山道:“激战正酣,统领将军……”他突然一抬头,盯着慕名一身后,惶急的叫道:“小心身后……”
慕名一惊骇的向后望去,身子却仍护在国一山身前。在他回头之际,并没有来得及看到国一山眼中闪过的利芒,也没有看到那本来摇摇欲坠的身体突然间挺直了起来……
慕名一只看见一片空地,竟是什么情况也没发生,便回头问道:“怎……”话还未出口,国一山全力的一斧已挟着风声劈了过来!在这样的距离里,在这样的威势下,慕名一决无逃脱这一斧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