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慕名一大叫一声,整个人如箭一般笔直的坐了起来,心脏狂跳不止,几欲破胸而出,冰凉汗水自额头滑落,很快布满整张脸,背心处早已湿透了。他似乎还分不清身处梦境还是回到了现实,或许那噩运中的梦境才是真实,此刻所谓的现实倒不过是梦?
突然间,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高大魁梧的人影一下窜到慕名一面前,却是蒋千寻。蒋千寻此刻一脸兴奋,一把握住慕名一的肩膀说道:“来了,果然进攻了!”还没等慕名一答话,蒋千寻又道:“头,你坐镇中军,我下到关口支援去!等我大胜归来!”
蒋千寻没头没脑的说了几句话,立即回身,一招手,点起一组侍卫便冲山道疾奔而去,看他满面喜悦,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仿佛不是去拼死搏杀,而是挖到了金矿,急不可待的“收获”去了呢。
慕名一回过神来,腾身而起,招呼剩下的两组侍卫布置防御岗位,又把汤一笑、吕战名、叔子安这几个战力薄弱的拢到空地中央,在一处大石几旁蹲下戒备,说道:“我们暂时在这里候着,静观其变!”说完,自己却一个箭步窜到平台边缘的一座石像后,探头向半山处望去,努力地分辨着前沿战线的情况。不一会,国开万带着一队部族卫兵也来到平台处,加入到防御阵容中来。国老族长年事已高,不宜亲临前线,国一山便派卫队把他送上来了。
这时,山下的战斗却尚未打响。刚才蒋千寻得暗哨报告,大股不明身份的部队已悄悄潜到山脚下,兴奋得忘乎所以,心想绝不能错过这场战斗,便急忙忙带队下到关口处,现在对方却还没开始进攻,他也只得匿藏一旁等着。
蒋千寻一直从石缝中眯眼盯着山道道口,直盯得眼酸泪溢也没看到动静,心下咒骂不已,把那群“胆小如鼠”的闵氏“杂碎”从祖宗十八代开始,翻出来一一诅咒了起来。这时候,天空中渐渐下起了雨来,这山中的雨说来就来,竟无半点征兆,不过落在蒋千寻的身上,却令他欣喜不已。原来他最担心的是闵氏灭绝人性,纵火烧山,到时候再好的陷阱也是一场空。虽然国一山反复强调这座山是鬼夷部族千百年来共同的圣山,闵氏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天神,但蒋千寻总还是心存不安,现在好了,雨势渐大,纵然是火攻也不怕了。
“幸福”往往来得慢一点,但终究还是会来的。蒋千寻并没有等得太久,大概在他咒骂到闵氏的“第九代祖宗及其亲属”的时候,几个身影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不一会渐渐增多起来,沿着道路一旁整齐而又无声的快步行进,那瘦小的身形,鬼祟的行动,正是闵氏士兵无疑。
躲在对面一棵树后的国一山显然也看到了那些人影,不禁冲着蒋千寻竖了竖大拇指,大概是在赞叹统领将军及其下属料事如神。
蒋千寻此刻却不急着发动进攻,向左右示意镇定,他是要等敌方汇集到足够近距离,争取第一波进攻尽可能造成最大的杀伤效果。只见他一眼不瞬的死盯着山道,拳头反复的握紧又松开,迟迟不下达攻击手令。特使卫队和国氏兵卒一动不动的等待着,大战来临前的时段拖得越长,他们的心里就越紧张,恨不能现在就冲出去,就算是死,也比这令人恐惧的等待要痛快得多。
“噗!”蒋千寻手指轻搓,发出一声轻轻的信号声。站在关口栅栏旁“躲雨”的两个哨兵仿佛突然惊醒一般,身子一挺,用夷语厉声叫道:“什么人?站住!”手中大斧一挥,探出头来,仿佛在艰难辨认着前方几百米处的人影。
下方山道上的闵族士兵当然不会通名报姓,吊在最前方探路的几个士兵闷吼一声,几只梭标带着呼呼的风声就朝关口处飞了过来。两个哨兵早有准备,就在梭标飞来那一刻及时闪身退入了栅栏后面。一击不中,成群结队的闵族士兵干脆就喊杀着冲上来了。
蒋千寻心中默念着,好似酒楼听曲,指点节奏般,突然头一点,喝道:“放!”身随音动,刹那间,三十个特使卫队队员弯弓搭箭,出现在关口栅栏上,密集的箭雨洒向前方山道。
关口之下,是一段笔直斜坡,一侧是草木覆盖的山壁,另一侧是峭壁悬崖,大队闵族士兵在宽仅五六米的山道上挤成一团向上冲来,突然遭遇强袭,躲闪不及,前几排顷刻被扫了个干净。加之特使卫队的连珠箭法三箭连发,闵族士兵根本来不及刹住前冲的脚步,就看见一排排的闵族士兵刚倒下,后面冒出来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面露惊骇的被射了个对穿。造成最大杀伤的却还不是箭雨,而是闵族士兵自己。在特使卫队放箭的同时,国氏部族的卫兵们也把早已准备好的大石、滚木沿着山坡砸了下来,本来山道的坡度并不足以让大石、滚木发挥杀伤力,但是天公作美,一场大雨让山道变得泥泞不堪,闵族士兵本就立足不稳,被石木一撞,纷纷倒地,被箭伤的、被石轧的、自己滑倒的、被同伴撞翻的,一个个就像喝醉了酒似的东倒西歪,把队伍搅得混乱不堪,许多人惶急之下竟翻落山崖,只留下凄厉绝望的呼叫声。这事说来时间长,其实发生的过程只不过眨眼间,第一轮攻势后,闵族士兵留下两三百具尸体,仓皇的后退至山道拐角处,不敢向前。
山下的攻势暂时停止了,慕名一等人在山上倒是乐得快活。四人都集中在慕名一找到的最佳观战位置,指指点点评论着,不像是在关注战情,倒像是在看人唱戏,吕战名看到精彩处还猛拍大腿,大叫道:“好!好!好!”仿佛这场战役是他组织的,任谁也看不出本来他是强烈要求不上山的。平台中央国开万安然闲坐,神态轻松,仿佛半山的大战跟他完全没有关系一般,竟已自顾自喝起酒来了。
就在这时,祭坛方向突然传来两声惊呼,然后便听到闷哼倒地的声音,几条黑色人影如闪电般疾射过来,直指平台中央的国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