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省没敢含糊,一路小跑赶到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进了那里头,他都不知道该找哪一位,逮着一个问:“为什么两个老人需要哪样绑着在台上示众?”
这些‘打办’也是狗咬杉树门槛、专拣软的,看到五亭的地头蛇一脸怒气地上门来,心里还是有点忌讳,他们可都是贫下中农,是革命最基本的力量,要蛮横谁也比不过他们。
接腔的这个人正是老朱,他指了指正在办公桌上吃饭的老周说:“你问他吧!”
老周刚从部队专业,对地方情况的复杂还没有切身的领略到,见有人来询问今天的打击投机倒把的‘成果’,很不耐烦地用筷子朝一个方向直了一指,说:“你问为什么?你应该去问台上的那两位投机倒把分子!人民和资本主义倾向是势不两立的!”
看到这么一个拿罗卜当印章的鬼头,陈省心里很是窝火,可他还算有理智,两位老人还在台上绑着,只能放下姿态,没有和他当面对呛,也清楚自己算不上哪根葱哪根蒜,必须去找人出面,他暂且退出‘打办’,去求大队支部书记疏导。
他以最快的速度去找有头面的人,在路上越走越气,几度发誓,这样的人不找时间逮着‘敲脚骨’以后就不姓陈了!
大队书记还真不含糊,卖足了陈省的面子,正在吃饭的他,放下碗就往‘打办’而去。
到底书记的面子大,一走进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那位主任马上叫姓周的暂且放人,不过,主任在大队支书面前,也是吐了不少苦水,他那理论水平还是对得起这个位置,一会儿功夫,就把当前的形势阐述了,还几次重复重点,什么‘资本主义复辟,要殃及社会主义阵营!’‘打办’的工作任重道远。。。。。。
这些道理大队书记也知道,为村里的贫下中农解决了问题,他也不想在那里多呆一分钟,找了一个话语间隙,哧溜一下,走了。
老俩口被陈省和琴仙背到了家里,让他们坐在太师椅上。绳子松绑了很长时间,可他们的两手还是没有知觉,琴仙帮他们买来了两碗肉丝面,受尽折磨的两位老人根本没有劲拿起碗筷,琴仙和陈省只好一人捧一碗,坐在他们面前,一口一口喂给他们吃。被绑了三四个小时两位老人也没有流泪,可在女儿和女婿面前,他们失声恸哭了,不是为了自己遭受了痛苦,而是在磨难的时候看到了儿女们的孝顺。其实,老人们被摧残得早没有饥饿感,但他们还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吃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