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的婚事几天就会过去,可没有男方长辈参加的婚礼,总让凤芝感到缺点什么,她很想找个机会去拜访公婆,让他们能真正接纳自己这个媳妇,可吴畏对这个事始终表现的很随意,和他说了几次都没有积极的回应,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老公指望不上,就靠自己来拿主张。
五亭镇邮局有辆三轮车每天到车站接邮件,庆嫂一家和他们很熟,临近春节,凤芝经常拿些农村的土特产叫他的三轮车带到车站,今天一筐番薯,明天一捆糖梗,后天一篮荸荠。开始吴工段长还以为是儿子孝敬的,也没在意。那天,凤芝又叫邮差稍了两个大头鱼,吴段长当然很高兴,这么好的鱼在市面上,价格高不说,还不容易买到这么新鲜。
邮差不知道吴工段长和儿子的隔阂,今天把鱼送到他手上后多了一句话,感叹到:“你的儿媳妇真好啊!”
好端端的一句话吴工段长听起来简直在挖苦他,傻儿子娶了个农村姑娘,在单位同事面前人都好像矮了一截,今天邮差又来寻开心,闹得的脸部肌肉都有些抽搐,皮笑肉不笑地敷衍说:“是不错,经常有这么多农产品吃!”
邮差走了,可工段长的气还没有销,心里不认同农村媳妇,就连她使出的善意都无法接受,熬到下班,他把两条鱼挂在自行车上,连夜赶往儿子的住处。
小俩口正在吃饭,他手里拎着鱼,一脸怒气地站在门口。吴畏不知道凤芝一直在努力做和父母融和的事,看到父亲一脸不是地在门口,立刻放下手中的碗,朝门口走了过去。
凤芝看到公公拎着两条下午送去的鱼,吓得不知所措,站在桌边想过去问候,可又不敢去。
吴畏茫然地问:“爸爸你这是?”吴工段长一脸冷漠,淡淡地说:“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后不要再送东西到我家,我们家现在还买的起!”
从父亲的口里说出‘我家’这两个字,绝对有不认自己这个儿子之嫌。堂堂的长辈竟然说出了如此绝情的话,把吴畏惊懵了。
文化大革命中的人为了捍卫革命路线,讲究的是大义灭亲,这样的教化碰上了有个性的人,就会有勇气和父亲对决,吴畏脸色突变,疾声厉色地说:“我是要和你们划清界限,要不然我的大好前程会被你们拖累!不要再在我面前炫耀你们祖辈是书香门第,我是我,我的立场始终站在无产阶级一边!”
吴段长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孽子,你去告发吧,你爷爷虽然是个国民党员,但他没有干过坏事,他是铁路工人,他参加了钱江大桥的建设,你去告发吧!”说完,把鱼丢在地上,推着自行车地走了。
吴畏气没地方出,猛然一个转身,一脸怒气地朝凤芝吼道:“就你喜欢装贤惠,看到了没有!”
凤芝没有想到嫁给吴畏,会使他们父子产生这样深的矛盾,无助的她没有什么可以发泄,只有无奈哭泣。
看着肚子微微隆起的老婆,吴畏心肠一软,走过去好声安慰说:“好了,以后我不叫做的事不要去做就行了!这事你没有错,错的是我父亲思想观念陈旧、落伍,不哭了,继续吃饭!”
凤芝点点头,顺势坐下,哪还吃的下饭。吴畏看不惯凤芝一脸消沉,开导说:“没事的,都什么年代了,他看不起我们种田人,我们自己更要有骨气,我们结婚了,也不一定非得他们认可,我们是史无前例的一代人,要和一切世俗的观念作斗争!”
凤芝没有言语,只是点头称是。
还好是晚上,发生这一切第二天塘埠头没有出‘新闻’,这事有它收缩性,大可能演变成‘政治事件’,小也就当做‘家庭琐事’,吴畏当然不会真正和父母‘划清界限’,互相不走动已是最坏的做法。
转眼春节到来,吴畏不是土生土长的五亭人,父亲工作原因,从小跟随到这个车站,逢年过节,也没有什么亲友可以走访。可今年则不同,新女婿在女方这边就有拜不完的年,哪位亲戚漏过了,就会被视为失礼。另外,大队干部家拜年那也是一户也不能少,在一个地方生活,必须遵循当地的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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