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早已形成,泪水都已启程。假如爱恨可以入土,假如一切可以重来,兰儿啊!我俩还不如不爱!玉珍,我一定和你带着小柳柳平平淡淡地一起变老!
我该走了,我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前前后后地想了三遍,写下了一封长信留给黄玉珍:
我深深忏悔对你造成的伤害,特别是我们共同的心肝宝贝柳柳,见不到她我会摘掉心肝似的疼痛!尽管我们的婚姻当初就是一种错误……婚姻虽然失败了,但希望玉珍你能包涵我穷毕生精力创办的工厂,能让它继续存在下去。你完全有能力来维持和发展它。我很抱歉,以后的日子里让你负担该是我完成的责任,比如,父母,女儿还有岳母家的责任!我再也不和你互相伤害地生活下去!……
最后我告诉黄玉珍,我会去看兰子,但决不会留在她身边,因为我不是个自由之身,我不会再去耽误她,让兰子没有名份,背负着重婚罪孽。至此,曾经辉煌的“斌哥”已一无所有。赤条条地走了。找一个特别遥远而恶劣的环境去惩罚自己。
“去杭州的乘客请检票。”站长手执红绿小三角旗,朝检票口一指,乘客鱼贯而入,走上了到杭州的豪华客车,我背着行囊再一次转身向外望了一眼,自己也不知道逃避中的我还在等待什么?
“该上车了,人家要来早来了。”我一看,当年镇里最漂亮的女检票员,已变成了迷人的少妇。感慨中,随着最后一声汽笛,汽车终于慢慢地启动了。忽然从车站进口处冲出一辆小车,“嚓”地一声停了下来,客车幸好还没完全启动,司机边踩刹车边骂了声:“找死啊!”走下车朝小车走去,我一看车子,“完了!”是二弟他们,二弟一下车,客车司机已满脸堆笑:“是主任啊,不要紧吧,幸好没碰上你。”
二弟一指车厢:“找我哥,你稍停一下”。
司机点下头,说话间车上走出爸爸,小妹,后面竟是黄玉珍。二弟和小妹神情激动,一上车厢就抓住我的双手,爸爸也没有了往日居高临下那种霸气。
“大哥,你别走好吗?平时你常对我们说‘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岂能续’。我们几兄弟从小跟着大哥,相依为命,手足情深!你这一走,妈怎么办?大嫂怎么办?我们兄弟又怎么办啊。”
二弟说话间,我被小妹紧紧地抓住的左手已隐隐发痛。小妹听了二哥的话悲从心来,对着我说:“大哥,我们这么大一个家难道就容不下你一人!你一走丁丁和添添他们想你,到那去找呀?”
小妹知道我特疼这几个小侄子,小外甥,见爸爸神情黯然,小妹心里更难受,忍不住哭了起来。
“斌子,没有解不开的冤仇,没有迈不过去的坎,你回去后再说好吗?”爸说罢,向黄玉珍招了招手。
黄玉珍掩着面走到我跟前,我心存内疚,用手理着玉珍柔软的长发,轻轻的对她说:“玉珍,我走前不是对你讲清楚了吗?我不是个好丈夫!你想开点,先回去吧,我给你打电话。”
黄玉珍一抬头两眼盈盈含泪,痴痴地看着我,真想抱住我,很冲动地说:“真的还会给我打电话吗?”我无言地点了点头。
司机一看表,已晚点10多分钟了,有几个不喜欢看热闹的乘客发起了牢骚。
二弟喊了声:“小弟上来给大哥拿行李!”原来小弟他们都来了。
我摇了一下头,几年来第一次抓住爸的手,柔声地说:“爸,你们都先回去,让我到杭州静一静,我会每天打电话的。”
车终于开了,晨风吹动着黄玉珍装满忧愁的长发,那一只沾满泪水的手对着我久久没有放下……忽然心里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悲痛涌了上来:
“玉珍啊!一直以来是不是我真的对不起你啊?”
怔怔地望着窗外只觉得:“夹道万棵扬柳树,望中尽化断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