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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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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的鬼并没有因为受伤而懊恼,反而更加神勇,他冷冷道:“老三,告诉你多少回,割掉你那肉瘤,否则总有一天,遇到硬项子,我们会吃亏的,你就是不舍得,今天我们可差点栽了。”

那只鬼怒道:“哪里想到这小子如此厉害,我割掉就是!”他生生地将那恶瘤用手撕了下来,一股鲜血喷溅出来,在太阳下显得格外刺眼。

众皆骇然,继而十鬼俱神勇异常。

“气势,这是可怕的气势!”程瞎子说,“生死之战决定输赢的往往是气势,而当时的我竟然被十鬼的气势所骇,顿时失去了底气。”程瞎子握紧了右拳。

程玉奇确实有些惊骇了,否则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跳出十鬼的阵。然而,十鬼可怕的气势,同仇敌忾的精神让程玉奇慌了手脚。他感觉血往头上翻涌,却是冰凉的。他的右脸开始僵硬,冷汗流了下来。这严重的影响了他的判断力,如果不是有猛兽一般的直觉,他几次都要被敌人的兵器所伤,然而现在的他感受到了强大的无形的压力,程玉奇的剑突然变得沉重起来,明明可以使出十分力,他也只使出了八分。心底一瞬间冒出了几个想法:“这是怎么回事?”、“我今天要命丧于此了?”……

十鬼明显的感受到了程玉奇的变化,不禁大笑起来,这一笑反让程玉奇惊醒过来,陡然振奋精神,奋力还击。

“你见过困兽么?”程瞎子问霍知命。

霍知命摇了摇头。

程瞎子叹息一声,道:“被困在笼子里的困兽,起初为了逃生,会拼命地撞向笼子,当他发现这个笼子牢不可破时,它所有的愤怒都在这个笼子上,它不再去想着如何逃生,只想把笼子撞破。它一次一次的撞向笼子,它会选择朝一个方向撞去,直到消耗掉所有的力气,它的每一次撞击都变成盲目的了。”

程玉奇就是如此盲目了,汗水迷失了他的眼睛,无论十鬼的圈子如何变化,他的剑总是指向一个方向。他在做困兽之斗,他只想打破这个圈子!

程瞎子道:“就在这个时候,孤一鸣来了!”

孤一鸣披着黑色的风衣缓缓地走来,他的十指消瘦纤长,手里握着一柄长剑仿佛很轻。他走了过来,步伐的声音清晰可闻,仿佛踩在每个人的心里。孤一鸣咳嗽了一声,阴阳十鬼们的心里打了一个哆嗦,他们撤开圈子紧张的瞧着这位不速之客。程玉奇也好奇的看着他,大口地喘息着。

孤一鸣缓缓道:“朋友,你休息一会儿,让在下送这十鬼回阴曹地府。”他踏着步子,朝十鬼的方向走去。

程玉奇感激地松了口气,他将剑插在地上,慢慢地坐了下去,眼睛紧张地注视着孤一鸣和阴阳十鬼。

看到程玉奇罢战,阴阳十鬼放心地包围了孤一鸣。

一只鬼冷笑道:“阁下口气恁大得紧,倒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孤一鸣闷哼一声,道:“在下孤一鸣,倒是入不得足下弟兄们的眼去。”

“哈哈,无名鼠辈也来送死。你可知道我们兄弟的兵刃上只喝成名侠客的血,你这样的小子还是赶快滚开!”

孤一鸣冷笑一声,道:“只许你们杀别人,难道不许别人杀你们么?”他的眼睛里射出了两道寒光,风衣里真气鼓荡。

阴阳十鬼的脸上悠然变色,当下屏住呼吸,亮出了兵器。

与孤一鸣一交上手,阴阳十鬼感到从来没有如此恐惧——这可怕的风衣、这可怕的剑!那黑色的风衣阻挡兵器进攻的来路,令阴阳十鬼无计可施。孤一鸣的头突然藏在风衣里,当他再次在探出头来,那剑也悄无声息的从另一个方向伸了出来,斗得十鬼冷汗直冒、措手不及。他们不停地变换步伐,加紧手中进攻的节奏。然而孤一鸣的剑仿佛很慢,在空中突然一划,又变得很快。十鬼出手的兵器来不及收回,处于防守的兵器来不得进攻,骇得十鬼撤开了圈子,变作了半月形。他们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慌乱。

这是他们才发现,当他们在琢摸着对付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琢摸着对付他们!

这很公平!这是阴阳十鬼临死时说的话。他们临死的时候,互相安慰了这句话后,都欣慰地闭上了眼睛。

他们临死前还说了很多的话,比如“如果知道这是最后一战的话,不如留个体面的脸面,没想到死后还带着一张鬼脸”、“我们原本是鬼的”,再比如他们问道:“万万没有想到我们会如此快就落败,我们的阵###如此不济么?”

孤一鸣弹了一下手中的剑,长啸一声,缓缓道:“人在体力上总会有差异的,你们的阵法虽妙,可惜你们变化形式太多,反而消耗了你们过多的体力,这就看出了你们每个人的差异,所以你们的行动力因为迟缓而无法一致,只可惜对方往往因为消耗比你们大失去了判断。”阴阳十鬼和程玉奇都点了点头。

“还有一点,鬼子六换了新鞋子和新腰带,也成了破绽!一个人如果穿上一件新衣服,常常会下意识的注意衣装的干净程度,不自觉地表现出谨慎,这也使你们的阵法出现了纰漏。”

能够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也是一种幸福吧。看着十具尸体,程玉奇叹道。

十件兵器完整地躺在尸体的旁边,冰冷的发着光芒,有些萧索的味道。

4江湖没有公平

“孤前辈能够破得阴阳十鬼的阵法,前辈您也是功不可没。如果不是前辈消耗了阴阳十鬼的体力,孤前辈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霍知命恭敬地说。

程瞎子点了点头,低下头沉思了一下,缓缓道:“后来仔细想想,我也并不是没办法破他们的阵法。在他们组成人墙的时候,以退为进,利用脱身之战,反而可以反客为主,各个击破。”

霍知命眼前一亮,叹道:“正是,一个人运动起来,比十个人有组织的人运动起来方便得多,那时,他们的阵法随着运动的消耗,自然就会出现破绽。”

程瞎子又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当初他们以人墙与我对峙,多半是处于守势,想要试探我的功夫深浅,待知道我的底细,突然合围,我就成了逃不掉的猎物。只是我当初年轻气盛,过于托大,没有想明白这一点,反而使自己处于被动局面。”

霍知命“嗯”了一声。

程瞎子继续叹道:“其实哪一个与十鬼交手的侠客不是这样?以退为进这一招看起来有些‘逃跑’的架势,所以号称‘侠客’的人反而不耻,宁可光荣的战死,也不要活的光荣,实在可笑至极。殊不知生存的意义远远大于一个愚死的虚名。这个江湖没有公平的战争,为何还要将自己放在公平的砝码上……”

程瞎子向火盆里丢下手中最后的纸钱,豁然站起了身。火堆里的火伸着火苗忽明忽暗,霍知命的脸也忽明忽暗……

5瞎子的变故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采取回避的。程瞎子叹道。

人生这门哲学总是如此矛盾。

那年程玉奇十三岁,他的兄长程玉平用血告诉他,有些事情是必须面对的。

贤弟,如果哥哥不在了,你就是我们程家的顶梁柱!这是程玉平最后的遗言,这句话让程玉奇负疚了很多年。这句话虽然很短,却包含了兄长的许多语言:这个家交给你了,你要保护好这个家;你嫂子要靠你养了,你要伺候爹到终老了;你是这个家的男人,你要背负起责任……

于是,程玉平了无挂碍地提着剑出了他们程家的房门,面对着凶悍的马匪。

程玉奇的眼睛被嫂嫂护住,他什么也看不到。他只听到一个人冷冷地道:“程玉平,算你小子有种,今天若你逃了,我不但会杀了你得全家,还会烧了整个村庄,让你们鸡犬不留!”

马蹄儿声响,踩得人心很乱,很怕。人的惨叫声,马的哀鸣声,嫂嫂的手出了汗。程父在一旁闭着眼睛,哆嗦着嘴拼命地念叨着:“苍天保佑,苍天保佑……”

人生的嘈杂一瞬间归于了平静,程玉奇感到嫂子的手冰冷,仿佛僵住了一般。他只听到一声呼啸,所有地马蹄声渐远,他大喊一声:“哥!”迅速地冲出了房门。嫂子和父亲没有动,摊倒在地上。

程玉奇只看到了大滩的鲜血,没有看到一具尸体,只有一条长长的血迹延伸到了很远。他下意识地沿着血迹奔跑,大声地哭喊着:“哥哥,你回来呀!”在血迹地尽头,他扑通地跪了下去,嘶哑地哀号着。这哭声撕心裂肺,让乡邻的窗户关闭地更紧。

程玉奇,十三岁,他曾经那么无忧无虑,他曾经骑在哥哥地背上感觉如此温暖厚实,他还是个天真的孩子,然而在他转身回去,看到无助的父亲和嫂嫂时,他感觉自己是个男人了,拥有了无可推卸的责任和力量。他发现自己一瞬间长大了。他将心底的仇恨埋在心底,默默地说了句:“嫂嫂,扶爹爹到床上去吧……”

嫂嫂麻木地顺从地将老人扶到床上。程玉奇转身走出了房门。

他顺着密集地马蹄走出了很远很远,他终于在一片荒山寻到了兄长的尸体。他踉跄地背着他,嘴里喊着:“哥哥,我们回家了!”他拖拽着,大声地哭喊着,拼命地咬着牙,终于将兄长的尸体扛了回去。

嫂子和父亲看到尸体的刹那,都号啕大哭起来。父亲大哭着跪在门前,大喊着:“苍天哪,为何这样对待吾儿!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一下子吐了口血,昏厥过去。嫂嫂也扶在其夫君冰冷的尸体上,晕了过去。

老父病了,卧床不起。只有程玉奇与嫂子埋葬了程玉平。嫂子跪在坟前再次晕厥过去。程玉奇默默地流泪,在兄长面前发誓道:“哥哥你安心地去吧,弟弟一定会撑起这个家!一定会照顾好嫂嫂和父亲!一定会为你报仇。”然而,他却无法兑现他的承诺。父亲没过多久,郁郁而终了。

“遗憾哪。”程瞎子说。他那干瘪的眼窝里流下了两滴浑浊的热泪。“我想兑现我的承诺,奈何由天不由人,最后连嫂嫂也……”

霍知命听到这些,眼中也闪现了泪光,原来不止自己家破人亡,不知道天涯会有多少身世遭遇相同的人。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情感有了宣泄的出口,不禁热泪纵横。他忍不住问道:“你们究竟如何得罪了马匪,弄得家破人亡?”

程瞎子叹了口气,哀怨道:“家兄救人不淑啊。家父临终前对我说,以后遇到事情一定要谨慎冷静,不要随便打抱不平,殊不知,一不留心,就引祸伤身。家兄那天看到一个中年男子被一小股马匪围攻,以为那个男子是个好人,就仗义出手救下了他。哪里知道那个人是马匪的家贼,盗取马匪多年来积攒的不少不义之财,东窗事发,想逃之夭夭,才被人追杀。幸被家兄救下,才捡了一条命。这家伙也算有点良心,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了家兄,家兄这才知道惹上了杀身之祸。避无可避,只有等待马匪找上门来,做个了断。”

“怎么会避无可避呢?你们为什么不逃呢。”

“你不知道,这件事情触动了马匪的匪首柴申,是万万避不得的。这人向来心狠手辣,若是见不到仇家,会迁怒到左邻右舍、方圆百里,手段之残忍,闻所未闻。家兄又怎忍殃及池鱼呢?”

“世间竟然有如此残忍的人,难道比追魂剑还残忍?”

程瞎子冷笑道:“追魂剑的手段向来温柔的多,斩草除根他倒是做得出来,搞连坐这样的事情,他也没有这么大的魄力!”

霍知命牙关紧咬,默不作声。

程瞎子喃喃道:“那个人最后也没有逃过马匪的追杀,据说死得很惨。可惜家兄为了这样的人是枉死了……”

“为什么没有人伸张正义,除掉马匪?”

“哼!一些人忙着成名,一些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更何况君子好防,小人难防,谁会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只有那些利益受到伤害的人才会找他们算账,然而多半都是弱者,白白丧生刀下。”

“谁说没人敢出头,家父就……”霍知命有些自豪地说,然而没有说完被程瞎子打断。

“哈哈,那时他年级和我相仿呢。正因为他爱管闲事,才会死得很惨!”

霍知命愤怒的看着程瞎子,然而程瞎子却面无表情,只顾喃喃地说道:“如果家兄不死,我还可以偷懒不练功,也许现在我日后我就不会成为一名剑客,那么我也不会瞎。命运啊,往往因为一件事情,就改变了行走的轨迹。”……

6死去的嫂嫂

程玉奇三年练剑,不分白天黑夜,终于练得又狠又快!

如果一个人心无旁骛地干一件事情,他就会比常人做的出色!所以,程玉奇的剑非常地快。

嫂嫂道:“我清楚地记得,你兄长的眼睛被刀光闪了一下,柴申就开始出刀了。他的刀真得很快,你兄长只是微微地侧了一下头,想避开那耀眼的刀光,他的刀已经切开了你兄长的脖子。我永远也忘不了你兄长鲜血飞溅的情景。他们不是人啊,竟然拖走你哥的尸体弃之荒野!”

每次程玉奇练剑的时候,他都在想,柴申的刀法到底有多快,每次想来,心意难平,剑招变得狠快无比。一晃三年,嫂嫂默默地陪在他的身边,终于叹道:“你现在的剑想必必是比柴申的刀快无疑了。”

程玉奇长舒了一口气,叹道:“嫂嫂,玉奇这三年辛苦嫂嫂了。待我报了父兄的大仇,我伺候嫂嫂到终老。”

嫂嫂的眼睛含满了泪花。

山花烂漫时,嫂嫂上山采了好多的野花,编制了花环。她精心地做了许多酒菜,买了上好的酒馔,挎着篮子和玉奇一起来到亡父和亡夫的坟前。一番祭奠,嫂嫂摸着石碑略有脱落的文字叹道:“等这样的一天,真是太久了。”那发自内心的微笑挂在了她的脸上,嫂嫂原本是个爱笑之人,经过这样的变故以后,程玉奇就很少看到她笑了。程玉奇一声长吟,也低叹一声。

嫂嫂对自己的亡夫叹道:“玉平,奇儿这三年没有白费功夫,我相信他一定能够为你和爹爹报仇的,你和爹爹在九泉下,死也瞑目了。”他转而对程玉奇道:“奇儿,你要记住,你一定要在柴申未出刀之前杀死他,这样你的胜算更加把握。”还未等程玉奇答应一声,嫂嫂竟然气绝身亡了。

程玉奇悲痛万分,哭喊着抱着嫂嫂,在父兄的坟前哭得死去活来,大叫道:“哥哥啊,我彻底辜负了你啊。你让我照顾父亲和嫂嫂,我却一样也没有办到!”声音凄厉,平添了心中的怒火和仇恨。

程玉奇用双手将嫂嫂和兄长合葬在一起。那天的太阳很大,似乎有一点毒,程玉奇想:为何没有雨呢?txt小说上传分享

7瞎子的复仇

这一天却下雨了,而且格外的大。

程玉奇站在荒山上,静静地等。

那是兄长尸体找到的地方。

为这次行动,他很满意。柴申会带着马匪的大部分人经过这里的。只是或早或晚的事情。那场大雨让程玉奇感觉无比的畅快。

大雨来得急,去得也快。天空出现了晴云。一队人马由远及近,吵闹声、咒骂声不绝于耳。马蹄儿踩着泥泞的道路溅起的水声似乎很疲惫。马匪们拐到这条路上时,就看到了一个少年挡住了去路。全身上下的衣衫低着水,紧紧地包裹住了全身。雨后的太阳有些慵懒,雨后的天空过于晴朗,程玉奇手中的剑在雨后变得夺目而可怕!

马群停在哪里打着响蹄,谁也没有说话。

当程玉奇从马背上挑下第七个人的时候,柴申出刀了!他的刀果然很快!而程玉奇就是要他出刀!他冷静地看着那把刀,从马腹窜到柴申的另一边,让柴申大吃一惊。他快速变招,斜劈过去。程玉奇不慌不忙,剑尖划向了刀锋地刃口,整只剑迅速地贯穿了柴申的心脏。程玉奇冷笑着抽出剑,迎在马群前面狂笑着。马群躁动不安地嘶鸣,所有的人吓破了胆。许多人翻身下马,跪地求饶,其他的人也无可奈何地放下了兵器,跪到了地上。

杀了柴申的程玉奇,那股暴戾之气一下子松懈下来。他叹道:“既然你们求饶,我又何必滥杀无辜呢。”他低垂着眉,不知道是轻松,还是沉重。

就在这时,一团泥巴飞溅过来,程玉奇措手不及,在躲避的刹那,一支长枪刺了过来。程玉奇待欲格开,突然飞来一块石头,带着泥水将枪尖打偏。

这时,跳出一个少年喊道:“好不卑鄙,人家已经放过你,竟然还要下黑手。”那块石头正是他投掷过来的。

后面跟着一个妇人,嗔怪道:“用你出手,那位小公子是能够应付的。”

如此一缓,程玉奇已经看清那个手持长枪的人是一个马匪,竟然想卑鄙得偷袭他。程玉奇怒不可遏,一剑挥断了他的右手,怒道:“既已饶你,为何偷袭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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