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心里芜杂的很,刚才做了一件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心里虽有些惴惴,但又压不住那种耸动而出的喜悦,又觉得自己这个一向被人瞧不起的人受到了这两个非同小可之人的重视,又有点小小的虚荣。
他一直也想不通,那黑瘦的中年人为何要救自己,那胖老道捉自己又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用那种变幻的眼神瞧自己?诸种心绪一起凑拢了来,萦绕心头,直非笔墨所能形容的出。
他见那只小松树早把枝叶燃完了,树身还冒着冉冉的青烟,不远处山崖在望,松枝横斜,各种不知名的细碎小花在轻风中微微点头,景色倒算清丽。再远处是一条弯弯的山路,不知通向那里。若不是两丈之内的草莽与土质都成焦色,就仿佛这里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大家似乎都觉得这里空气岑寂的让人不适,那老道微微咳了一声,慢慢回转身对那黑瘦的中年人说道:“原来你是昔日魔教三公子之一的花虚子,使出的竟是幽离真火,这就怪不得了。你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久不听闻到你的消息,竟没想到是你。你我也算的上同病相怜,还打什么?只是……”
青灵子说到这里停住了,似乎不好往下再说。那花虚子仍是不言不语,仿佛没听到他说话一般。
颜小呆听到青灵子说到“同病相怜”吃了一惊,寻思道:“不知这两个人有什么病呢?他们有这样大的本领还解决不了么?这可……这可古怪的紧……“
青灵子叹口气道:“我出身正派,但这几年死在我手里的人也的确有许多了;你出身魔教反肯在我手底下两次救人,若不是我亲见,说什么也不肯相信。”他顿了顿又道:“别的就不多说了。我想你到这里也是为了那《太虚府册》罢?我们……”
青灵子话未说完忽见花虚子身形大振,眼神里射出慑人的光茫来,便知自己料错了,暗悔自己多言。随即心下大懔,他知道伏在自己体内的魔功不能与道家的浑原清气融合,竟使自己变的愈来愈浮躁,但话已出口,所谓“言不及驷”,便只有继续说下去。
这《太虚府册》据说是三仙论证功夫后留下的一本小册子,上面记载了成仙的方法与步骤,实是江湖中人的无上至宝;但它的存在是真是假,是什么样子谁也没有见过,光凭这个名字已经让人垂涎三尺了。
那花虚子听到《太虚府册》这几个字心神大振,内心里即喜即悲,不久眼神便默下去了。他心里思量道:“纵使我现在得到那那东西又能如何?也只是‘往事不可复挽’徒增怅恨罢了。”
青灵子不知他到底心里想什么,见他眼神由炽热转为黯然,还以为他有不信之意,那知道他想的竟是其他。他本有心邀他联手,到时取秘笈就有把握的多,得到后当然会别有筹划。他心中所想的天道一直是如三仙那样的功法境界,至于有没有他们的大悲悯之心却不是他所置心的了。
不知怎的,那黑瘦身形的花虚子始终没有接青灵子的话头,只以目光向颜小呆望去,青灵子明白这种暗示,寻思:“这小子怕真与这个人有渊源,看来是不能带他走了,做个顺水人情又有何防?”想道这里便笑道:
“老道携了他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一者心中有些疑问,二者的确动了爱才之念。他的功夫你也亲见了,大异寻常。非旦如此,他体内的黑白之气竟能合而为一,按道理这在他是不可能的,但毕竟却让他做到了。”他叹口气瞧了瞧颜小呆又道:“想来你也想明白其中的道理罢?……”这话却是问花子虚的。
颜小呆站在那里听的发怔,什么“大异寻常”,什么“黑白合一”,又想“明白”什么,自己真是一点也听不懂。
那花虚子的确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因为他的功夫从魔教而来,虽然开始进步神速,但久已阻滞不前,到他这种境界已有进尺寸也难之势了。这正是不能明白邪化为正,正邪交融的道理。
他对青灵子说所说的话似信非信,以为他夸大其词,但看得出小呆得了奇遇是无庸置疑的,便沉声道:“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
青灵子叹口气道:“也罢……”将待要走,忽然转身对颜小呆说道:“小施主你品性醇良,大有我早年之风,――要不是你,我们二人此时便身受重伤了。我无颜再向你出手,但有些事总要请教,将来自会问你,你不要忘却了老道。”
他知道此时不是问话的时机,说完这话,转身抬步便走,对花虚子的一声暗哼也不在意,眨眼之间转过一处山坳不见了。
花虚子听青灵子说道“大有我早年之风”便哼了一声,见青灵子走的不见了,不发一言,也是举足便走,等颜小呆呼出声时早已走的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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