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个奇异的念头从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侧过头,看着刚才放在桌上的那张徐总的名片,不禁咧开了嘴……
“妈,有件事想和你说。”
电话那头依旧是妈妈沙哑的声音:“儿子,什么事?”
“你这个月打给我的一万元钱,我……花了快一半了。”
“什么?”妈妈先是高声一问,我想象中的那些劈头盖脸的臭骂却变成了唉声叹气:“说说,说说吧,怎么花的……跟妈妈说。”。
“我剃了会儿头,花了20欧;交了房租,150欧。我不会做饭,现在也没时间学。刚才连锅都烧了,现在只能每餐到外面吃。”
“剃头?你怎么打一次电话剃一次头啊?”
我叹了口气,沉默了足有半分钟,才将那念头说出来:“我想打工。”
“说什么?”妈妈叫道:“我辛辛苦苦,四处借钱送你出来留学,你却出去打工?打什么工?”
“这是勤工俭学。留学的最高境界!以前的领导人都干过这事。就是一边读书一边工作。”我的声音颤抖起来:“来法国这半年了,我瘦了整整20斤。你们又没钱,我根本不够用,不打点工就得饿死。”
妈妈朝一旁说道:“老白!他爸!你过来!儿子不读书了!要去打工了!”
“你就知道不同意!就会拒绝我!连鼓励都不鼓励我!就知道吵吵吵!简直……!”我哼了声,便狠狠地按下了关机键,把电话狠狠甩进包里。
世界终于安静了,安静得就像拍死了一只飞来飞去的苍蝇。飘忽不定的云彩散落在头顶的天空中,被风撕成残损不迭的碎片。碎片好似随着灼热的阳光掉落下来,一刀一刀刺穿我的心。
我咬咬牙,起身便朝门外跳去。
中华餐厅的门口的天空,泛着安静的蓝,晚霞的色彩中几只飞鸟悄无声息划过,模糊了身旁的喧哗一片。
我撇了眼从中华餐厅走出来的那些高大威猛肚腩硕大叼着牙签的外国人,拿着徐总流金的名片的手竟然不听使唤地发抖。
餐厅虽过了吃饭的点儿,里头的热闹依然不减。女服务员们穿梭在餐厅内,锅碗瓢盆声此起彼伏。
见到我的出现,她们都停止了手边的工作,看了过来。然而,看了半天,却没有人愿意过来帮忙,只有一个女服务员拿着菜单,漫不经心地用冷冷的口气说:“bonjours(你好)!”
石膏撞在门上,发出独特的咣当声。我好不容易才将拐杖和石膏一股脑儿全弄了进来。我瞟了眼餐厅内奢华无比的装修,索性找了个最靠门的位置。
“jeveux……vousparlezlechinois(我想要……您会说中文吗)?”我问,一旁雪亮的玻璃反射的淡淡的光,令人有些窒息。
“会。”女服务员面无表情。
“您好,我想……”我还没说完,女服务员就甩上了菜单。
“吃什么?”女服务员问。
“我是来……”我刚犹豫着怎么说着那两个字,却见服务员满怀期待看着我,于是改口道:“有没有比较朴素的,热茶餐点之类?可以填饱肚子的?我一个人,随便吃点。”
“炒饭,炒菜,你自己看看。”女服务员见我翻着菜单,犹犹豫豫半天不见动静,索性将菜单放在桌上:“填好了,叫我。”
我看着菜单,心中一惊。中华餐厅的菜谱一应俱全,从饭到甜点,从几欧到几十欧,从几十欧到上百欧,应有尽有,确实比我自己做的好吃多了。
我又将菜单翻过一页。忽然,一副精美的图案出现在他眼里。
只见茶气飘香,紫砂壶肌里润满,图案上面四个楷体清晰可见:“巴黎香榭。”
好漂亮的名字。
我心一面想,一面将菜单填上,将填好的菜单递到女服务员手里。
然而这时候,厚重的门又像幽灵一般被人推开了。
稀罕的阳光随笑声一齐闯了进来。一位潇洒倜傥,玉树临风的男子穿着黑衣,步履矫健,风度翩翩地朝我走近。
徐总?!
只见徐总迎面走来,伸出了粗大的手掌,空中洒来一阵法国名贵香水的气息。一丝略微惊讶的表情从那张尖尖瘦瘦的脸上瞬间闪过,很快恢复了平静:“呃?你是那个……那个……谁?”
“噢……我是那个……那个……我。”
“你是那个……那个……白杉?”
“是的。”
徐总点点头,朝一旁女服务员道:“等下我要开个小会,楼上贵宾厅准备下!”随即把外衣往服务员身上一扔,朝我转过头:“不好意思,你先吃,我就不招呼你了,待会儿还有些事。”
“谢谢徐总。”
一旁的女服务员也站直了身体,盘一缕额头垂落的头发,双手蜷抱着菜单垂于身前,抿嘴笑了起来,接过话道:“哥。这位是……你的朋友?”
徐总收敛起笑容,不置可否,却突然瞪了女服务员一眼,却快步往楼上的vip包间走去。
哥?
女服务员也叫徐总哥哥?
我刚想开口,女服务员的声音忽然变得清脆而甜美:“哟,刚才不好意思,您……您……”
“呃,是的。你懂的。”我懒洋洋地坐在座位上,白了服务员一眼:“快点!”
“好的,亲!”女服务员微笑着躬身:“亲,巴黎香榭茶非常有品味,它滋阴补肾、清凉解毒。除了这还需要什么吗?要不要来什么什么吃的?”
“不要不要!快点,我等会儿也有事。”
女服务员笑脸盈盈地帮我搁好了拐杖,退下了,满脸的笑容像是从皮鞋缝隙里挖出了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