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人吃完,程诺非常自觉地收拾洗碗。
这个时候便觉得,做瞎子有时候也有好处的。
离开时,程诺似是不经意开口:“非晚,我有个很好的建议,我会在这里工作半年时间,不如我们以后就搭个伙吃饭。我实在不喜欢吃工作餐,况且我上班的地方就在附近,回来很方便。”
坦白说,非晚虽然长期独立生活,但毕竟不是孤独症患者,如果有人和她一起吃饭,自然是好的。只是,她是个瞎子好不好?能做出的东西实在屈指可数。难道他不怕同他搭伙,就如同与和尚搭伙一样么?
程诺当然看得出她的疑虑,便笑道:“我正好可以向你拜师学艺。以后你负责技术指导,我负责前线压阵。”
非晚听他这么一说,咧嘴笑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好的,以后我们就搭伙,我出智慧,你出劳力。”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待到门关上,非晚脸上的笑容瞬间便暗淡了下来。她当然明白,程诺这样做大致是出于对她这个瞎子的怜悯。而她最讨厌的便是别人对她的怜悯。
可是,不知为何,她却无法拒绝这个太过美好的提议。或者说,她舍不得拒绝。两年的黑暗生活,她早已经习惯了孤独。但当有人带着温暖气息走近她的孤独世界时,她才知道,自己是如此贪恋。
贪恋什么?
或许是他给予她的温暖,也或许仅仅是那相似的声音。
非晚自知这两年来,从未对那个人有多肝肠寸断的想念,她太能够接受那个从一开始就注定的结局。可有着和那个人相同声音的当程诺出现后,她才明白,不是不想念,而是那个人早就刻在自己骨髓深处,从来不曾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看在女主这么可怜的份上,你们快快把她收走吧~啦啦啦,收藏收藏花花花花~~~
7、温暖暧昧
不知是因为职业的缘故,还是因为初到江城,在非晚看来,程诺的生活作息几乎简单到让人难以置信。除了中午必定会准时回来吃饭,晚上也从来不会晚归。一个完全没有夜生活的男人,在这座城市恐怕已经可以列为珍稀动物。
非晚和程诺的搭伙事业,进展得十分顺利。起初是每天中午十二点,程诺会拿着从超市买的新鲜食材敲响非晚的门。接下来的半小时,他会按着非晚的指导,将菜一一做好。然后两人共同享用一顿简单而富有烟火味的午餐。过了几天后,程诺干脆连晚餐也和非晚合并。
于是,原本陌生的两个人,就这样渐渐成为了一对亲密的饭友。
起初的几顿饭,非晚明显感觉到,在做饭上,程诺是个新手,倒不至于酱油和醋不分,只是做出的东西太过平淡,平淡到让非晚很容易就联想到速食压缩食品。好在,他不是根朽木,一周下来,经过非晚这位大厨的提点,做出的饭菜已经有了很家常的味道。
非晚为能找到这么个搭伙人,表示很欣慰。
如果不是因为大猩猩的形象已经先入为主,非晚对程诺的印象一定是要用“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般来形容,绅士温和有耐性的男人,不得不说,非常有吸引力。
所以,非晚很快就原谅了他的长相。反正,她本来也就是个瞎子,美男搁她面前,还暴殄天物呢。
其实程诺并不是一个多话的男人,两人通常聊天时,都是非晚说,他听,并认真附和。以至于,两个星期下来,非晚心里的那点八卦之心丝毫都没得到满足,除了知道最初知道的,他是来自美国的华侨,知道他是机械工程师,知道他年底就会回美国,便再也一无所知。
就连他的婚配状况都一无所知。
说起来,这种问题,应该很容易得知的,非晚只要不经意地问一句:“对了,还不知道你结婚了没有呢?”毕竟无论对于发问者还是回答者,结婚与否都不应该是个难于启齿的问题。可不知为何,非晚就是没有开这个口。她在意识到这个问题时,扪心自问过,她是不是在害怕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于是便没有了理由和他继续这段暧昧——虽然,这实在算不上真正的暧昧,尤其是对于他们这种都被资本主义腐朽思想浇灌的新青年来说。
她不问,程诺也未主动提起,他从来没有说过我妻子小孩或者女朋友之类的词眼。在非晚看来,这种情况只符合两种现实,一种是他确实是单身,另一种就是他可能或许应该也是想和她搞暧昧的吧?
一个男人孤身在外,和邻居单身姑娘来上一段露水情缘,半年以后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也无可厚非。男人的通病而已。
这大概就是眼睛看不到之后的后遗症吧,因为看不到对方的眼神,所以比常人更多疑,更加不确定。
但无论如何不确定,程诺留在非晚家的时间还是越来越长,甚至会在吃完晚饭后,理所当然地坐在沙发上和她一起看电视。
要不是因为程诺表现得实在太过正人君子,非晚有时候都不禁怀疑,莫非他们其实已经同居?
一边看着听着电视里对中东局势的报道,非晚一边想,要是这个男人今晚留下不走,她该不该从了他?
想罢,非晚又不禁面上发热,暗自感叹,哎!长期孤寂的女人,真是种可怕生物。
正鄙视着自己,门铃忽然响了。
非晚正要起身,程诺已经站起来:“我去开。”
她讷讷点头,又坐好。
程诺走到门口,从猫眼看了眼外面,然后打开。
门口的许小东看到开门人,做出夸张的惊恐关状,朝后大退两步,摸了摸脑袋,抬头看门牌,疑惑道:“我没走错啊!”
说完,他探进一个脑袋,看到沙发上的非晚,才状似确定,大惊小怪地朝程诺道:“大哥,不带这样吓人的,大晚上的,我还以为发生灵异事件了呢!”
非晚听到许小东的声音,坐在沙发上大声开口:“许小东,我还觉着奇怪呢,两个多星期没你消息,忽然大晚上登门造访,不知道有什么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