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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1 / 2)

高月娥紧着向场地颠过来。

若是一般人,腿脚不利落也就罢了。高月娥是那种“烧包”。处处显得比别人能,比别人高贵。一年四季额头上留着火罐拔下的黑印子。人们背地里叫她“地不平”。看见她跟没看见一样,只顾低头做自己的活。

高月娥脸上总是挂着高人一等的微笑。她扫一眼众人,伸出她那小手指上特意留下的长指甲,挑开了萨琪玛的包装。凡在场的大人、孩子,人手一块。

人们讨厌高月娥,却不讨厌她的萨琪玛。送到手的吃食,不吃白不吃。人们品尝着这香、甜、酥、脆的美食,脸上也就浮了一层赞美的笑容。婶子、嫂子一连串地涌进了高月娥耳窝。

007。桑树坪夜话(七)

高月娥很喜欢这种自己少少的一点施舍,就淹得别人喘过气来的感觉。她看着人们津津有味地咀嚼着她的恩赐,听着一声声恭维。仿佛他儿子是村长,她也成了这帮娘儿们的领袖。不经不由地颠了一下那条长腿,身子站得更直了。

高月娥不做活,跟这帮娘儿们天南地北地胡侃乱谝。她不用操心午饭,只等着吃就是了。

槐,一年多光景就瘦得脱了形。瘦人瘦了变黑,胖人若瘦了就会变老。她脸上的皱纹越多,勾庆成越不爱见她。勾庆成越给她脸子看,她苍老的就越快,这似乎已成为一个不可逆转的规恶行循环。她和勾庆成也有过甜甜蜜蜜,恩恩爱爱。如今却有一种中途被人撵下车的感觉。前不靠村,后不靠店,叫天天不语,呼地地不应,不由地就潸然泪下。

片刻之后,她扯起衣襟擦去泪水,擤一把鼻涕抹在鞋帮上。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走一步说一步吧。她无心吃饭,只想美美地睡一觉,一下子睡上三天三夜。

008。桑树坪夜话(八)

高月娥越来越看着王富才不顺眼。她后悔当初咋就跟了这么一个放下一堆,拉起来一条,要样没样,要行没行的男人。尽管她觉得委屈,却还不至于另攀高枝。她已是土埋半截的人,再折腾也折腾不到哪儿去了。

看不上,心里就别扭。别扭就不舒坦,就得想法子。她自己到另一间屋里住,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王富才打胡噜,她睡不着。无孤有偶,槐叶后半夜就得起来磨豆腐,勾庆成嫌她打搅,就搬到别的屋里住。老少都分居,谁也不说谁,反正这个家里有的是房子。

自勾庆成跟槐叶分居之后。只要豆腐坊的石磨一转,勾庆成的手机准响,是水仙打来的。

勾庆成的手机又响了,他一见那手机号,就急不可奈地对着镜子拢拢他那并不散乱的二八分头,喜洋洋地出了门。

小楼与后院之间的门虚掩着。他刚推开门,一条大狼狗就摇头摆尾地迎上来。他轻轻地在狗脑袋上一摸,狗就蹲在地上,向勾庆成伸出一只爪子。勾庆成握住狗爪子掂了掂,起身走去。狗殷切地摇晃着粗状的尾巴在前面的给主人带路。

这条身价不菲的狼狗是勾庆成送给水仙的保镖,起着保护与监督双重作用。

狼狗只忠于勾庆成和水仙。其他任何人只要走进后院一步,他就毫不客气地发出威胁性的怒吼。平日,前院跟后院之间的门、后院与小楼之间的门总是插着的,除了高月娥偶而来向水仙献一下殷勤,别人从不踏进后院半步。

勾庆成刚走到门口,狼狗就先进了屋。它仰起脑袋,摇晃着尾巴,哼哼叽叽地向女主人报告。水仙一见狗儿那样子便紧忙放下怀里的孩子,才转过身,勾庆成就进了屋。她抿嘴一笑,一个箭步扑上去,两手勾住了他脖子,身子一纵,两腿就缠在他腰上。头抵着他下巴,嘤嘤地:干哥——

009。桑树坪夜话(九)

他下巴摩挲着她前额,一手搂着她腰,一手兜住她屁股,像抱坛子似的把她抱到床边,一转身坐在床上。她骑坐在他腿上,像小猫似的依偎在他怀里。他紧紧地搂着她,不厌其烦地亲吻她那滑腻的脸蛋儿。

勾庆成就像一只馋嘴的猫。没吃着腥之前只是馋而已,一旦吃了腥,就白天黑夜想着那一口。自从钻进干妹子被窝,他就再也不能自制。他从她身上体味到什么是情意缠绵,什么叫心荡神迷。此时的槐叶在他眼里就像一堆死肉,一坨死板板凉冰冰的豆腐,再也引不起他丝毫的兴趣与激情了。

不知狼狗是出于嫉妒,还是懂得回避,夹着尾巴蔫蔫地溜出去,悄无声息地蹲卧在门外。像一名忠诚的卫士那样,警觉地注视着周围和黑黢黢的夜空。

石磨轰轰地响着,驴而不停地转着,宝宝不紧不慢的跟着。在寂静幽深的暗夜里,在昏浊恍惚的灯光下,这持续不断,沉闷单调的噪音把人心都磨碎了。

槐叶上茅子回来,隐隐约约听见后院里有说话声。她知道,准是她男人在水仙屋里。这对槐叶来说已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她还是蹑手蹑脚走过去,耳朵贴在二门上听。她清楚地听见水仙那刁声浪气的喜笑声,不由地就从门缝朝院里看。两个黑影清晰地投照在窗纱上。低的是水仙,高的是她男人。两个人紧贴着,嘴对着嘴……顿时槐叶心里就燃起了火。“汪”地一声狗叫打断了她的窥视,掂起脚尖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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