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牟叹了口气说:“我这几天把脚都走起了紫血泡,也没有跑出什么名堂来。不跑不知道,一跑吓一跳,我们这边的房屋价钱也象疯子一样的飞涨,这一个月就涨了近一成,店铺的租金水涨船高高得吓人。太偏僻的地方生意没有办法做;有两处好店面,首付的头年租金就要二十几万,赶上了市内繁华路段两年前的水平,连装修、购置设备药品,没有三十五万达不到上面规定的标准。把房子租下来,装修布置、把所有的东西置买齐全,才能向兽医站提交行业执照申请,等他们安排时间来检查验收,然后再申办工商营业执照,再办税务证,这么几个月期间,有关系有面子的可以一边开一边办手续,象我这没有后台的,不办齐全不能开业,只能干等着,白耗掉几万块冤枉钱,否则就可能被查抄关闭罚款,叫你以后更办不下来。干等不算,还得天天象谁说的六个指头捧###似地去求人,还不敢把###捧歪了。有一个办过这些手续的朋友透露,单是兽医站证照科的几个办事人,每人就打发了一部三千多的‘诺基亚’手机,人家还直说他划得来。象我这点本钱,自己几年的积蓄加上母亲省吃俭用不到五万,他把整个家底凑上,总共不到二十万的人,今后是越来越没有办法创业了。还有一个难处,我们这里办行业执业许可证,规定要医院所在地居委会同意盖章。那些居委会的大姐大妈,唯一的目标是安抚好辖区内的居民,只愿意坐在屋子里吃安乐茶饭,从心底里就害怕病狗叫闹扰民,或引起什么纠纷给她们添加了一丝丝的麻烦,竟横竖不肯给我这样的‘外地人’盖章!我本想再多跑几天,可是,石姐现在是容不了我犹豫,硬逼着我立马就表态,否则要么包给别人,要么聘用别的人而将我炒掉。”
小马说:“照你的话,你还是考虑来承包?”
小牟说:“傻妹子,我不象你,才二十岁不到,能够乐以忘忧嘻嘻哈哈地混日子谈恋爱,我是二十六七岁了,好不容易谈了一个男朋友,人家爱在热火上,成天地就是磨着缠着想跟我亲热结婚,是块冰早都被融化了,我都快顶不住了。倘若结了婚怀了孕生了孩子,将来就什么事都干不成了。他也是这个意思,希望我趁现在无挂无牵,自己弄出个摊子,以后自己当家作主的,生活有着落还能兼带着照顾家小,不消象现在这样河萍似地漂在水上,人家稍不顺眼就把我吹了。既然自己开办办不起,就只好包个现成的,争取往好的方向搏一场了。”
“难怪你还是顶不住他的那个家伙了!我帮你打个主意,你去买一块大橡皮膏来,把自己的裂缝给封起来不就完了?”小马和小牟两个平时在一起,什么荤话黄话都能口无遮拦地乱说。、
“臭婊子你不得好死,老天会罚你下辈子当妓女的!我诚心诚意地问你的主意,你还好意思开我的恶玩笑!”小牟在那头愤愤地说。
小马忍住笑,说:“那我还提醒你一件事,我们隔壁花店里的几个油头说,网上流传,北京现在得了南方那种传染病的人可不少了,有的医院把呼吸科都封闭了。我们老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爱出去上网,自我封锁。近几天你没来,业务我应付着,人来人往和你在时一样处理,没有受你不在的影响,但进的流水帐明显地少了些,你要充分地估计这个消息的消极影响。”
小牟说:“这件事属无稽之谈。那些嘴上没毛的奶油小子,听见风就是雨,道听途说小道消息习惯了,别去相信;业务波动也是常有的,偶尔几天下滑不足为凭。你没看昨天晚上的电视台里,市政府还专门辟谣,那个所谓的不明传染病,只不过是些腰包鼓涨的广东人撑出来的过年综合征,闹食道炎闹的,自己吓唬自己。节目主持人还非常严肃地警告说,对散布谣言和制造谣言的人,一经发现将严惩不贷,还号召市民不要听谣言、不要信谣言,更不要传播谣言,如果发现有人造谣,要立即制止,并向公安派出所或有关部门检举揭发。我的邻居一家三口,今天早上刚出门到广州旅游,他们就不怕那个什么病。”
小马说:“这承包是你的事,你自己考虑就行,我只是说说而已,信不信由你,反正你比我的钱多。喂,你看电话,你打了半个多小时了,你的电话不要钱是怎么着?我还要去买吃的呢,你要不要赶过来吃?”
“你给我的也买上,我这就出门,老规矩,大约十点到。钱我也带着,到那里看情况,探一下石姐的虚实,能压她就尽量压吧。”
电话终于搁下了。
(111)
题:道路不平,欲铲削奈何力气太弱;渊薮深险,思填平更哀砂石不济。命有贵贱,车轮底下见分晓,事件似曾相识非杜撰;人别贫富,公庭内外显悬殊,法理好象昭彰却倾斜。
九点钟,老板打了个电话过来,叫陈山带上帐簿到她那里去。小马详细地告诉了车次站名和下车后的路径。
进了大门,陈山不禁一怔:这老板石姐,不正是在公交车坐在自己前排的那个年长些的女子吗?没错,就是她!
石姐却对陈山毫无印象。她客气地让陈山落座后,接过帐簿,问道:“你对承包考虑得怎么样?”
陈山说:“其实我没有考虑的余地。我对你说过,我所有的钱加起来不到三千块,而且很快会花光的。”
石姐说:“既然是这样,我就不再勉强了。小牟今天会回到医院上班,那边能抽出来,你就在这边帮我干点零碎活儿吧。”
石姐交给陈山一张纸条,说:“我这里专门送货的小车子近几天抛锚了,司机也趁机休几天假,有几个地方急着要货,我今天雇了个车,你就按这上面的地址,跟了车挨家地送去。送到验收后,要对方在这上面签个字,不用收钱,他们会汇过来的。路径不用你操心,司机对那一带很熟。货比较多,搬上搬下的活儿劳累,司机不愿意做,就有劳你了。每送到一家,你就着他的电话,给我的手机来个电话,你记住了。”
陈山并不愿意呆坐在家里,有个事情干最好,于是将大包小包的饲料和用品装上了车厢,往司机旁边的副驾驶位上一坐,车子就开动了。
司机是个比陈山大几岁的汉子,陕西人,姓郁,豪爽热情又喜欢说话,一路上有空就和陈山天南地北地扯上几句。他说他到过江西的庐山,驾驶着车子从山北蜿蜒攀登,再从山南公路飞驰而下,领略“一山飞峙大江边,跃上葱茏四百旋。冷眼向阳看世界,热风吹雨洒江天。云横九派浮黄鹤,浪下三吴起白烟。陶令不知何处去,桃花园里可耕田?”的超然意境,还到过井冈山,亲身体会了“过了黄洋界,险处不须看”的壮观美景,脸上都兴奋得有些发红了。陈山跟他附和地说着话,心里却很有些失意。离自己老家近在咫尺而又天下闻名的旅游胜地,自己却无缘前去欣赏啊。
过了几座立交桥,转了许多弯,路上有些拥挤,车速就慢了下来。郁师傅安慰陈山同时也是调侃自己说,北京的堵车也算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美景,没福分的人还享受不了呢!,堵就堵吧,反正今天一天的工钱到了手,傍晚能回去就可以了。看着见缝插针地从面前挤上去的小车,他又无奈地叹气说:这些没修养的车子,越抢道插队,大家就越慢,说不定还会挤出什么交通事故来呢。
果不其然,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嘶”地一声从左边斜抢上来,紧插着货车的前轮而过,插在了前头,吓得郁师傅来了一个急刹车,陈山没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