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嘶”地一声从左边斜抢上来,紧插着货车的前轮而过,插在了前头,吓得郁师傅来了一个急刹车,陈山没提防,身体前倾,脑门差一点碰上了挡风玻璃。
“妈的个皮,又是这狗东西!”郁师傅愤愤地骂出了声。
“你认识这辆车?”陈山问道。
“我自己没有同这车的主人打过交道,但是我的两个同行都吃过它的亏,说起它来都谈虎色变,”郁师傅指着前面的车子说。“这是一款宝马x5,价格近九十万,而且,你看那牌号,6666,多么吉利!朝着这两点,就绝不是我一样的等闲之辈敢望其项背的。它的主人,不但有钱,更狠的是有权势有靠山:老子生前是副省长,继母是省政协的主席,自己或亲友和交通厅长、现在的副省长,区里检察院、还有法院的领导是换帖子的把兄弟。这是我们知道的,我们不知道的盘根错节的关系更宽更深。碰上了这样的车,最好是避而远之,否则产生摩擦,司法机关是他的乖儿子,交警部门就是他养的龟孙子,你再有理也只能打掉门牙往肚子里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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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到了一个人才市场样建筑物前的路口边,前面的宝马车滑行到路边,停下了。小货车开到它的并排几米远的位置,刚好被堵住了。陈山对宝马车感到有些好奇,不由得顺手将右边的玻璃窗摇下来,探出头朝它望过去。
恰恰在这时,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件。
一辆满载大葱的农用车行驶过来,为了躲避从对面驶来的面包车,司机将方向盘向边上打了一下,超过车厢宽度捆扎在一起的大葱缠在了宝马车的后视镜上,竟将宝马车拖出了一到两米。从宝马车上立即跳下两个三十几岁的妇女,看模样象是姐妹俩,赶到农用车的前边。坐在农用车里的一个妇女,约有四十来岁,匆忙下车向那两姐妹赔礼道歉。那两姐妹上前,狠狠地打了那农妇几个耳光。农用车里开车的男子急急地跑过来。那姐妹俩一齐上前,用手中的皮包劈头盖脑地打那个开车的男子,一边打一边骂:“妈的个皮,你瞎了狗眼!你刮了面包车才几个钱,刮了我的宝马,你赔得起吗?”那农妇见丈夫被打得难受,走过去想把丈夫拉开。那姐妹两个就分开来,一人打那个男的,另一人打那个农妇。那夫妇俩觉得是自己的错,不敢还手,只是任由姐妹两个打着,嘴里还在不住地赔着不是。
这时有许多人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劝那两姐妹。趁两姐妹稍停的一会儿,那两夫妇把挂住宝马车的几捆大葱卸了下来,空出了后视镜。开农用车的男子猫着腰,查看那后视镜有没有什么损坏,那农妇则站在车前没有走开。那开宝马车的姐姐觉得打人还不解气,不甘就此罢休,骂了一句“你敢刮老娘的车,老娘要撞死你!”说着,和妹妹上了车,“砰”地关上车门,没什么声响地启动了车,车子向前猛冲出去!
开农用车的男子听到后视镜“咯咯”的一响,忽然觉得不好,下意识地往边上一躲,躲进农用车的车头和车厢之间的牵引架边,宝马车就“呼”的一声从身边冲了过去。如果他没有躲开,肯定被挤死在农用车和宝马车之间。
立时,那农妇就倒在了车轮下!
宝马车仍旧向前冲撞,那些看热闹的人们纷纷倒地,就象收割机在麦地里收割麦子一样。有的人被撞出了几米开外,也有的自行车被碾压成了一圈废铁。
宝马车一直撞到一棵大树前才停止。有一个人的双腿竟被夹在车头和大树之间,上半身贴在树上,一动都不能动弹。
陈山大喊了一声:“这车疯了!”拉开车门,跳下车来,几步跑到大树下,弓下身子,企图象顶棍一样将宝马车推后,救出被夹住的人,却不料脚下打滑,推不动。再用大力,就感到背上的伤处牵扯得有些疼痛,力气顿时减小了许多。
郁师傅也下了车赶了过来,又来了几位看客,大家一齐用劲,把宝马车推后了两尺,把那个受伤的人救了出来。他的一条腿大小腿骨已经被轧断,只有皮肉连着脚掌在裤子下软软地吊着,鲜血哗哗地顺着裤脚往下流淌,脸上白得象一张纸。
地上混乱不堪,十几个轻重伤员和到处污血,哭叫声惊天动地。最惨的是那位农妇,脑袋已被车轮轧扁了,一只眼睛也轧没了。丈夫紧紧地抱着妻子,当场就哭昏了过去。
陈山站在地上,人已经发了呆,脑子里一片空白,连什么时候被郁师傅拽上了自己的车子,车子什么时候开出了几公里都不知道。后来,郁师傅把车停下来,到了要去的第一家门店,陈山才清醒过来。他问郁师傅:“你为什么把车开走呢?”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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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师傅说:“我们不走,今天在那里就走不了啦,又是帮忙收拾,又是调查取证,说不定多少天都不得安宁自在了,我这碗饭还吃不吃啊?”
陈山说:“我们不是可以为那两夫妇做个证人吗?他们的死总不能白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