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中大使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与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大使指责说,我们的军队和中央情报局经常靠造假消息哗众取宠,或为了谋私利而找借口,这一次获得的情报完全是谎话,违反了科学规律,根本不符合科学界的实际情况,即使到了将来,人类也不可能造出那么神奇的小狗。国防部长说,他亲眼就看到有这样两只小狗一前一后跑进了美国驻中国大使馆,而且一直钻进了大使的办公桌。他命令大使立即将小狗抓出来交给他。大使拉开办公桌的抽屉,里头竟飞出了一只和平鸽子,“扑腾”一声从窗户钻了出去,飞向蓝天不见了。部长大发雷霆,说这只鸽子是大使用魔术变成的,那两只小狗也是被他用魔术变没了,要他赶快交出小狗来,否则就要将他交到军事法庭去审判。大使只好念动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念的咒语,想把小狗变回来,可是变出了兔子、小猫、鲤鱼、玩具熊、火鸡,还有南瓜、胡箩卜,偏偏就是没有小狗。部长恼羞成怒,招了招手,空中飞来一只黑色的秃鹫,嘴里衔着一柄闪闪发白光的利剑。部长抓过利剑,不由分说,“刷”地第一剑砍掉了大使的左臂,“刷”地第二剑又砍掉了大使的右臂,喷出来的鲜血把部长全身染了一个通红。部长最后瞪圆燃烧着火焰的双眼,抡剑指向大使的心窝,口里说道:这就是你怀疑国家、不服从命令的下场,今天就把你送到地狱去吧!说着挺剑朝大使便刺。大使身子哆嗦了一下,睁开眼,醒了,车子已经到了大使馆门口。
用过午饭,大使回到办公室。他记起梦中那恐怖的情景,心想,这可能是上帝给某些不服从国家意志的人的警示,或者是自己潜意识的表现。想到后一点,大使心里有一点害怕。在目前的形势下,作为外交使节,自己没有权力怀疑上级的判断和指示,只有不折不扣地执行的责任和义务。按照拟定好的计划,他立即给记者海克打了一个电话,吩咐他到大使办公室来一下。电子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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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克坐下后,大使将获得的情报和上级布置的查找小狗的任务向他作了传达。还没有说到要向中国安全部门绝对保密的要求时,他停顿了一下,一来感到口渴,想喝一杯咖啡,二来有意看看海克的反应,以便于让他暴露出内心的想法,好有针对性地做思想工作。果然,海克不假思索地说:
“这好办。中国共产党从打天下起,最大的优势就是它的组织系统。现在,从中央到最低的基层街道办事处和居委会,一层层组织密如蛛网,连一条小鱼都不容易漏过。向他们通报一下,或许不费吹灰之力就查出来了。”海克一边说,一边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他认为自己对中国的政治情况还真是有一些研究。
大使立刻皱紧了眉头,异乎寻常严肃地说:“你的这种想法太天真了!尽管中国政府早已与我们建立了外交关系,正在发展所谓的‘建设性合作关系’,并且在许多方面有了一定的互助合作,但是你别忘记,我们同他们在意识形态上的鸿沟并没有弥合,在人权问题上,在不少重大的问题上,还在为各自的利益而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中国在经济上、在综合实力上正在迅速崛起,用他们的话来说,是沉睡的狮子已经苏醒——记着,狮子号称百兽之王,而我们,现在正是人类森林中的名副其实的老虎,以后这一狮一虎,你说,这老大该由谁当?我们在中国上方的太空布置侦察卫星,在太平洋上安排强大的航母战斗群,在日本建立军事基地和维持实质上属于军事同盟性质的安全协定,在台湾问题上一直保持制衡的力量不肯撒手,在尽可能大的国际范围内阻止对华出售有涉军事用途的尖端科学技术,却维持与台湾军方的密切联系,这些都是为什么?这就叫国际政治!你想想,我们怎么会把可能作为最新战略武器的高精尖科学技术成果让他们唾手而得,或与我们共同分享呢?”
“这些说法我确实听腻了,大使先生,”海克不以为然地说,“这都是国会里和在政府担任要职的一些患了脑水肿病的人的陈词滥调。他们说的尽管头头是道,可是实际上连国际政治的基本涵义都不懂。”
“那么你说给我听一听,你所谓的国际政治的基本涵义又是什么?”大使尽管心里不很乐意听到过多的反面的意见,但对海克这样有极端民主、自由意识和一定地位的资深记者,已被确定为今后执行该项任务的具体负责人之一,他还是得保持客气和尊重,不想贸然给以批评和压制,以免万一不小心而把关系弄僵。电子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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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克不慌不忙地说:“我认为,当今世界上占据主导地位、形成大潮流的思想,主要有三股。第一股,是我们美国现在的当权派。他们主张凭借强大的经济、军事、科技实力,凭借二战以来特别是冷战结束以来在西方世界中的主宰、领导地位,在世界上建立自己单极化的绝对权威,将自己的价值观和利益强加于别人头上。他们今天批评这个,明天指责那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敢与他们对抗、唱一点反调,就给他戴上‘独裁’、‘不人权’之类的帽子,或者宣布其为‘邪恶轴心’,制裁、干涉、颠覆、占领,为所欲为横行霸道。有一些趋炎附势的国家,也在为他们摇旗呐喊、擂鼓助威。他们自诩为世界上的宪兵,其实是名副其实的恶霸和强盗。第二股呢,是具有极其强硬自尊、自卫意识的广大的穆斯林世界。他们的文化、传统、习惯、宗教和现实利益,有许多方面恰恰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格格不入,岂止是格格不入,有时甚至是你死我活、不共戴天的仇敌。由于军事和经济力量对比悬殊,明对明、硬碰硬地打,他们打不过,怎么办?‘人肉炸弹’便成了他们的一种重要的战斗方式。我们凭着良心想一想吧,蛇虫蚂蚁尚且贪生畏死,除了极少数几个疯子,世界上的每一个正常的人都会珍惜自己的生命和身体,爱护家庭的幸福和美满,如若不是感受到自己被逼迫到极点、到无路可退的地步,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乐于将自己绑上炸弹与敌人同归于尽?比如我们,坐在这样舒适温暖明亮芬芳的房间里,品味着咖啡美酒山珍海味,没有谁来欺侮凌辱我们,会平白无故地冒出一个念头将自己炸一个粉身碎骨吗?诚然,他们将世贸中心大楼毁灭,夺去了那么多无辜平民的生命,是我们绝对不能接受和容忍的;可是我们国家的当权者们,似乎也应该反思、检讨一些什么。将人家逼迫到疯狂程度的人,通常是自己已经先发了疯的。”
海克说得有些激动,但显然经过深思熟虑。尖锐地批评国家现行的政策和领导人的失误,在有些国家是不被允许或不可思议的,但在美国这样的民主国家,对每一位记者,每一位公民,甚至普通学生来说,都是司空见惯不足为怪的。他接着说:“我认为我们国家的当权者有些方面太愚蠢,象是患了脑病,需要洗脑,并不是瞎说。不远万里出兵打仗,把美国士兵的生命和纳税人的钱无端地挥霍在朝鲜战场和越南战场,这些事还记忆犹新;现在又动用宣传舆论工具,为打伊拉克作积极的动员和准备,甚至在为打伊朗作渲染铺垫。这些战争,我们收获的利益远远赶不上恶果。对于日本的政策的出发点,是将它拉来当我们的跳板和大本营,让它充当帮凶和刽子手。可是,日本国内的情况又是怎么样的呢?它的政府领导人对靖国神社、对二战期间强征慰安妇、对历史教科书、对整个二战历史这些基本的史实的态度暧昧、摇摆,有时甚至倒退,他们的军国主义亡魂一直没有散尽;它们恰恰在利用我们为其张伞、撑腰,在与我们的狼狈为奸中复活、膨胀。我们国家的决策者似乎忘记了在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