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男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时候,当一个风来雨去唤东唤西都不费力的才华横溢貌美如花的富家子弟控制不住自己与生俱来花心泛滥的本性的时候,你说说,到底应该怪谁,怪他爸妈给他钱太多了,还是怪他爸妈太溺爱他,还是怪他成年了还不知道人生的真谛在哪里,怪他还不知道美好的世界不只有金钱和欲望,还有很多非常美妙和美丽的感情构成的,还是怎样?
林蒂心非常粗重地喘了口气,在我看来她真的无比惆怅,惆怅里伴随着无法驾驭的悲伤,要知道,她可是最喜欢控制局面的,这点比梁碧木更明显,在一群人中,她不主宰人群的喜怒哀乐的话大有她不想姓林之势,但是这个表弟,实在让她头疼,从小到大为他的混乱情爱事件做善后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她说:“是,就你把我当善心人士,每次出事都我摆平。”
案发现场被林蒂心手下的小弟们迅速收拾干净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林蒂心回过头去,裹了裹披着的西装上衣,我蹦蹦哒哒跳到她跟前,甜甜一笑,叫道:“林姐姐,还记得我吗?”
她看着我,顿住,想了会儿:“你是……朵儿?”
“林姐姐好记性!”我刻意又往她前面凑了凑,然后使眼色给恩泽魇,让他赶紧走,去收拾一下身上的狼狈。我自我表扬,看看这人让我做的,真圆润。
芮云房浮云般轻淡却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跟着恩泽魇走了。我知道“浮云般轻淡”与“深深”完全是对立的意思,但是我已经来不及多想了,看到他的眼睛我就已经乱成了一团,从此一塌糊涂。他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能在我眼中放大到无限倍,他“浮云般轻淡”地拂袖走了,又“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心底。
“林姐姐。”我仍挤着酒窝甜甜笑着,“林姐姐,我很羡慕你和梁哥哥可以这么八面玲珑,不过以我的性格恐怕下辈子都不可能优秀得像你们一样。”
恩泽魇这时候已经不知道隐遁到哪里去了。“林姐姐,我想问你”,我死皮赖脸地牵着她的手问,“你刚刚看到我哥梁碧木了吗?我找不到他。”
林蒂心抬起没被我牵的另一只手,她身边的小弟马上递上一支烟,点上了火,林蒂心吸了一口才答:“他今天在监考,播音主持专业今天普通话测试。”
“林姐姐,你成熟得好像我妈咪。”其实我已经不记得妈妈长什么样子了。
“凌朵儿,你却像个小孩子长不大……话说”,她顿了顿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心里大叹一声,林蒂心终于把注意力从恩泽魇身上彻底转移了:“劳姐姐惦记着我,我昨天刚回来。”
恩泽魇玩姑娘的时候真是花花公子一个,从来“万花丛中过,每片都要沾沾身”,只要是漂亮的妹子没有一个能逃出他的手掌心,玩完之后转身就走,从来不带走一片云彩,干净利落,这次这么狼狈肯定事出有因,想着回头好好嘲笑他,看他到底是怎么栽到了姑娘手里,落得名声狼藉也就罢了,他也不在乎,惹得一脸可乐就不是他该有的风格了。
和林蒂心寒暄完我趁机跑到了不远处的一栋展厅里,打算喘口气,哪一个跟别人忽悠半天把自己都快忽悠晕了的当事人都会想要喘口气,我一进展厅就被里面挂着的硕大无比的海报吓到了,上面写着“xx摄影大赛金奖获奖作品”,我一张一张照片看过去,发现每一张都隐藏着浓烈的孤独,有一张,是在树林后拍的,树林的那一面,一位老人坐在石桌前石凳上,遥望着夕阳,蜜糖般的光线照射在他脸上显得特别的慈悲和温暖,但是整个画面里只有他一个人,旁边还有只野鹤作伴,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生命,一瞬间岁月荣枯。
还有一张,也是在夕阳下面,看上去是摆拍,一个穿黑袍的巫师,不,应该是恶魔,紧紧扼住一名年轻人,年轻人想要反抗却无能为力,表情渗透着盛大的悲伤和难过,这幅作品的拍摄时间是三个月之前,而我再看看夕阳温暖铺满的照片,拍摄时间是三年前。
我顿住了,可以说,让我顿住的并不是摄影的技术,而是前期作品里渗透出的满满的闲适,是前期作品与后期作品形成的巨大反差,以及后期作品里渗透出的深深的紧迫。
我一直看完展厅的最深处的最后一幅展品,门口卖画册的小姑娘对我说:“看看本次展品的合集吧,买一套送一套青禾学院的美男宣传册”,说着就硬塞给我两本册子,边塞边说:“你是师妹吧,一看你就年纪很小,师妹,到了青禾学院,这册子你一定要拿到!”
其实我今年已经19岁了,在中国此时正应该是个高三毕业的学生,但不少人都觉得我现在刚念初中,连苏瑞婶婶都觉得我长不大,她说,我仿佛永远停留在了13岁,我接过姑娘递给我的册子,定睛一看,一本是刚刚看完的摄影展品合集,上面写着的作者名字叫做“云后花房”,还有另一本钢板纸印刷的《青禾学院兵之册》,我非常想反驳她我不是什么师妹,不过先熟悉熟悉青禾学院的校园文化也好,于是手没有抗拒地捧了过来,我翻开,费力地读了几页后觉得,真是像刚才小姑娘说的,应该叫做“青禾学院美男集”才更加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