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吃饭过程,爸和妈没有说一句话,当一瓶酒全部下肚,桌上的两张饼和一盘炒鸡蛋也一扫而光,这时,老爸满意的抹了下嘴,冲着妈妈笑了笑,便将桌子向炕稍一推,躺在炕头上,用衣服将头一蒙,呼呼的大睡起来。老爸就是以这种方式等待团保卫股来人抓他。而妈妈竟然什么都不问,依然是一丝不苟的收拾下饭桌,然后做着其它的家务。
老爸一睡下就是俩小时,其间呼噜不断,睡得非常踏实,当快到十点时,院外传来一片嘈杂的脚步声,门开了,是厂里支书和生产付厂长等几人,他们把我爸从酣睡中拉了起来,告诉老爸说,那个亮子送到了团部卫生队,一检查,前面额头上面被锹削掉一层皮,血出了不少,当时被震晕了,现在头皮缝上了,血也止住了,他也醒来了,一句话,没事了,虚惊一场。
老爸当时只是望着妈妈,长出一口气
老爸飞锹削刺头一事,后来在团部传的沸沸扬扬的,团机关很多部门都知道这件事,但却没有一个人来找过老爸,听说后来这事也传到团长耳朵里,团长听了只是呵呵一笑的说:
这比削掉一只膀子轻多了……
团长肯定是调老爸的档案看了。
再往后,听说亮子出院后,有一次一人独自串进老爸的办公室,从怀里抽出两把菜刀,让老爸挑一把,俩人当场对决,老爸冲他冷眼看了看,理也没有理他,只是将上衣脱掉,露出里面的背心,走到他面前,眼睛盯着他的眼睛,俩人对视了很久,最后是亮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抱拳,连叫:
厂长,你是我大爷,我服你了!
一
老爸一锹便把木材厂那帮刺头给削老实了,从此后,那帮小子在我爸面前是耗子见猫一样,我要是有老爸那个本事就好了,哪个知青还敢来欺负我?
那个年代就是个学英雄做英雄的年代,那几天是我深刻反省的日子,本来,我为了能够报仇,在本地青年中立起一个腕来,煞费苦心而奋斗着,为了这个目标的实现,我曾暗下了无数次的决心,不惜为此流多少次的血,身上留下多少处的刀伤、肉里埋下多少粒火药枪里的砂弹,脑袋多少次被链轨销子或铁锹拍成了脑震荡,为达到这个目的,我可以舍出一切,可我却万万没有想到,面对着河马卡住脖子,我却腿软的差点跪在地上,尿都要流出来了,看来理想与实际有很大的距离呀,在后来的整整一个星期内,我变得更加孤言寡语,脑海里总是想着老爸的英雄事迹,用老爸刀劈美国大兵胳膊锹削知青刺头的英雄事迹来激励自己,我不止百遍千遍的咬牙发誓,一切从头开始,练为战,先练胆,但怎么才能练出胆来呢,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在实践中去体验了,去找人开打,但先碰哪块“石头”呢?河马肯定是不能先碰,一定要慎重,选不准人,万一打不赢反而让人给打了,那胆可能就吓得更小了?我在心里反复的琢磨,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可是世间的事就是如此的难以捉摸,我没有想到机会竟然是这样的悄悄来到了我的面前,而且来得是这样的便宜,就好像做梦似的,轻而易举的我就立了“腕”。
多年来,了解我的人都知道当年我的名子在全团是多么的响亮,当然不是很磊落光明的那种响亮,就连今天有些老领导和我在饭桌上同餐,聊起当年的话题时,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大帅呀,当年不是不想起用你,只不过你的名声太响了,而且是……。呵呵
领导没说出来的话我心里清楚,那后面没说出来的意思就是“劣迹青年”,对此,我也不去辩驳,不管我同意不同意给我下的这个定义,我都要虚心的接受,谁让我当年成个“腕”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