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用猜也知道,他脑袋里想的肯定与这位班主任老师所讲的内容无关。
“喂,覃老师注意你了,快点看黑板。”坐在他后排的胖大海以课本为掩护,用钢笔戳了戳他,小声提醒他。
韩睿康犹如石柱,动也不动地维持原态,仿佛感应不到外界的刺激似的,他一意沉浸于自己翻滚的思绪里。
三天以来,他的手机没有关过,几块电池轮流跟换,保证24时开机,可是,始终没有接到过冯晶晶的一个电话。
冯晶晶不来上课,是不是与他那晚在电话里的态度有关系?
她生气了?
她的心眼没那么小吧?!
就算他的态度不对,她也应该给他一个电话啊。
他发誓,他不是故意那样挂电话的,只不过,他一想到她真的考上了,而且还是第一名。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可讳言,他其实压根不希望她考试成功,他之前地表态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不想扫她的兴,心里实则恨不得她快快的失败,等她考试失败,他再来安慰她,然后劝她死了那条心,与他读同一个大学同一个系,再做同班地同桌。
他讨厌那个,她最好也离得远远的。
她为什么非要学表演呢?
人生的路有千万条,她为什么非要独行于那一条?
她这么聪明的人,走哪一条路不行呢?
难道。她就那么虚荣地享受别人的掌声?
是啊,每次她谢幕听到下面热烈的掌声,脸上的表情都是那么陶醉,仿佛整个世界在她怀中。他见了害怕,因为。那个痴迷独立的世界里面,除了她自己,根本看不到任何人的存在。他被无形地隔绝在外面,纵然他在其周围碰得头破血流,也闯不进去,甚至感应不到她的气息,他被她所遗弃。
他恐惧这种被她遗弃地感觉,他为什么不能是她重要且唯一的存在呢?
矛盾的是,他也爱看她表演,沉迷于她的每一个戏剧表情,再看到周围观众的表情,他又有一种攀登到幸福制高点地感觉。无论如何,那些人只能是远观,而他则可触碰他们接触不到的她。
如果。她要的只是掌声,而不是掌声背后地东西。那么,只要她单独为他而演,他愿意终生为她而鼓掌,也只为她鼓掌。
也许,他应该去找她,向她解释清楚自己的想法。
韩睿康望着窗外被晚霞烧红的流云,心中仿佛也被炙烙,发出焦炭般的气味,他在心里痛苦地呐喊:冯晶晶,你别不理我,我会孤独,我会害怕,我会恐惧,我会失去方向。
方向?!
对!
她就是他的方向!
他怎么能失去自己的方向?!
是的,他要去找她。
这就去……
韩睿康想到激动处,猛然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太大,课桌和课椅都发出了抗议的声响,打断了覃老师的讲课。
顿时,全班人都看见了覃老师的地中海脑门上“突”地暴起一根青筋。
“韩睿康……”,覃老师正要训话,“铃——”,放学铃兼下课铃霍然大响,截断了他即将要出口地话,害他只能鼓着两只死鱼眼,抡圆了瞪着韩睿康。
韩睿康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他抱歉地低下头作尴尬状,幸好,后面的胖大海来救场,虚头虚脑地在他背后悄声提了几句,他马上便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怎么把覃老师应付过去。
待铃声一过,韩睿康张嘴就说:“覃老师,我认为这道题目还应该有别的解法。”
“唰——”,顷刻,全班地哀怨目光齐齐朝韩睿康投去。
哇,大哥,不要吧,老师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们都懂啦,知道你的脑袋构造和我们不一样,平时你就是说上三种不同地解法,我们也愿意听啊,但是,今天周五诶,高考生要放松一下,你就放了咱们吧!
讲台上,覃老师覆盖在地中海的三屡头毛差点站起来立正,死小子,以为我看不到你们在干什么吗?你们的小动作,我看得清清楚楚,要不然,讲台是做什么用的!
想是这么想,覃老师也不能让学生下不了台,尤其这个学生还是他作高三班主任达成录取率的加薪指望,就更不能让其下不了台,当然嘛,也要顾及其他学生的想法,周五放学不能做招人怨的事……
所以,覃老师咳了一声,硬扭了过去,“韩睿康,你的想法很好,但是考试时间有限,我们做题目要的是最便捷快速的方法,本题的最佳解法,我刚才讲完了,你的其他方法,我们可以留到下周一时再讨论。好了,你坐下吧。”
等韩睿康坐下,覃老师逡巡一遍教室内的所有同学,直到那些渴望的目光炯炯射到他身上,他才微笑着说:“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好,下课!”
“老师再见!”入蒙大赦般的同学们全站起来,兴高采烈向覃老师说道。
“同学们再见!”
说完固定用语,早已提前收拾好书包的同学们潮水般涌出教室门,霎时间。教室内几乎退了个一干二净。
胖大海对韩睿康唧歪了两句,韩睿康摇摇头,他便拿了书包先走。留下韩睿康在教室里自己收拾书包。
韩睿康见他走了,三扫两刮,把文具一类的东西全兜到书包里,把它斜挎在身上,才步出教室,下了教学楼,打算去冯晶晶家找她。
正走出教学楼没几步,故意等着他的覃老师从另一个方向出来,叫住了他,“韩睿康。冯晶晶从b城回来了吗?”
“还没有。”韩睿康顿住了离去地脚步,刚转身就看到了班主任老师的地中海头顶,“覃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倒没有。”老师不自觉站得离他远一点,这个韩睿康什么都好。就是冷了点、傲了点、高了点,一般人还真消受不起,恐怕就是班上那个迟钝的庞大海和鬼灵精冯晶晶受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