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能认成五禽戏就不错了。”
“嗨,你怎么帮外人啊,我师父是正宗武当山道士。”
“禽式太极创始人啊?”
“……”
公园深处有个池塘,像模像样造着一座石舫,我和楚襄走到里面去,避开人群。
他用鼻尖摩挲我的面颊,然后亲上嘴唇,热情吻了好久方恋恋不舍地分开。还揽着我的脖子,不说话,一脸深情地看着我。真会煽情啊,他的目光像烧滚了似的冒白汽,我屏住呼吸,快被这目光杀死了。
“欢欢。”他忽然问,“你什么时候来本市的?”
“职高毕业那年。”
他说:“好多年了,然后就住在红太阳新村?”
“不是,最早我在斐丽酒店工作,酒店有职工宿舍的,四人一间,住宿免费。”
“斐丽酒店?”
“是呀,不知道了吧!现在斐丽酒店的一个前台还跟我认识呢。”
他认真点点头,但显然,对斐丽酒店的前台并不感兴趣,只是用手指搔搔腮帮子,不知在打什么主意,陡然转移话题:“欢欢,你胆子大不大?”
“啊?”
“是这样的,我听说很多女人阳气不足,晚上都怕鬼,比如,怕窗帘外有个人头,镜子里照到陌生人,马桶钻出手之类。”
“我阳气很足,不怕。”
“真的不怕?”
“不怕。”
“那你有没有觉得,女人力气小,买米买油太累,从超市回来,拎不动。”
我顿生警惕,说:“不累,拎得动。”
他严肃点头:“除此之外,难免碰到麻烦,修个小电器啦,通个管道啦,敲个钉子啦,等等,你都会吗?”
“楚襄,你什么意思。”
“嘿嘿嘿……”他不断搓着手,笑得不怀好意,说,“你觉得这样好不好,我来照顾你啊。我是你男朋友,照顾你应该的嘛!”
“好的,等遇到麻烦,马上通知你。”
他很郑重:“这样不行,这样我还是不放心。”
这色狼的意思其实我有点懂,心怦怦直跳,绽出一丝窃喜。但又觉得,现在谈结婚,似乎仍旧早了点,于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问道:“那你想怎么办呀?”
“欢欢……”
“啊。”
“嘿嘿,欢欢。”
他装神弄鬼地摆手踢腿,活动了一番,终于忍不住,猴急地说:“欢欢,我们同居吧!”
——险些被气死!
从来只听说过“我们结婚吧”的,还没见过大咧咧求同居的,这人是冥王星设计师,跟我代沟很大。
我没好气:“同居非法你知道吗?居委会大妈会抓!”说到这个,想起陈小安,更生气:“楚襄,你是不是在外面乱说话,到处散播假消息,说我跟你同居了?”
“冤枉!”
“少来!要不然陈小安怎么找我……”陈小安找我谈啥时候结婚,我忙把后半句吞下去了。
“陈小安的话你能相信吗?她是人民艺术家,别的没有,想象力特丰富,最擅长无中生有。”楚襄满脸猥琐,开始丢车保帅,“你难道信不过你男朋友的人品?就算信不过你男朋友,难道还信不过你自己的眼光?”
我登时语塞。
不理他,转身就走出石舫。
“欢欢,你不答应吗?”
“不答应。”
他一听垂头丧气跟在我后面,不停地摸头顶小卷发。
我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将近早晨八点钟,刚才还翩翩起舞的绸扇大妈们已散去,有人在遛狗,一只褐色小比熊“哒哒哒”地跑了过去。
公园附近炸油条的早点摊还很忙,只不过顾客从提菜篮老太太,变成了抓紧赶路的上班族。
自行车流开始稠密,汽车飞快穿梭奔驰,好像每个人都忙得没法子停留一秒钟。
淡淡的白色烟尘又开始汇聚,笼罩在城市半空。
我说:“饿了。”
楚襄拉着我的手,一起去猪头小吃店。
正是店子里最热闹的时候,还没进门,就闻到芝麻油的醇香,那位胖乎乎的猪头老板系着绿围裙,不紧不慢,笑容可掬地忙活着。
“面伯!”楚襄热情打招呼。
“哦,襄哥。”老板很和蔼,冲我们点点头,眼光加意在我身上停一下。
“面伯,两碗葱油拌面打包,加荷包蛋的。”
“九块五。”
楚襄把手插衣兜里,东张西望吹口哨。我等了片刻,会过意来,这人没带钱,便掏出一张十块人民币,交给老板。
“两位,新婚愉快。”老板找我五毛钱。
“……”
想起上次老板夹杂不清的劲道,我不吭气,拉了楚襄一把。
“嗨,面伯,我们没结婚。”楚襄手插兜里,笑眯眯地,“我们是普通男女朋友关系,吃个饭逛个街,特别单纯那种。等下回结婚,请您吃喜糖啊。”
“那就先谢过了。”老板忠厚地微笑。
“不用谢。”
“襄哥,你们年轻人就是好,婚姻自由。”
“瞧您说的,呵呵呵……”
我总觉得,老板笑得挺奇怪,好像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高深表情,心里不禁犯嘀咕。无意间低头,登时急得直冒汗,原来没防备还套着楚襄的t恤衫,大清早穿着楚襄的衣服在楚襄家附近乱走,难怪猪头老板要祝我们“新婚愉快”。
我窘得简直无语了。
正尴尬,葱油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