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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2 / 2)

酒摊老板道:“别理他,是邓老头犯神经病。”接着说出一段故事:

邓老头的女儿女婿在深圳开饭馆,生意红红火火,每年都能挣十万八万。

有一年,老邓到深圳看女儿女婿,住了半个月。临回家的时候,小两口塞给他一个鼓囊囊的纸包说:“这是5万块,帮我们把旧房子翻盖一下,等挣足了钱,我们再回家孝敬双亲。”

邓老头一辈子也没摸过这么多钱,心里挺高兴,可是又担心路上丢了,说:“不如寄回家。”

女儿女婿一撇嘴:“这么点钱,省得麻烦。”

邓老头一想也是,寄回家又要花汇费,又要专门到城里取,太麻烦。于是,便藏在随身携带的塑料编织袋里,还特意穿上一身破烂衣服,打扮得像要饭的。

那时候,火车还没有提速,从深圳到武汉到孝感,需要三十多个小时。怕他太劳累,女儿女婿还特意买了卧铺。

错就错在这张卧铺票上。你想,一个要饭的老头坐卧铺,那是什么感觉?别人看他的眼神,肯定也是怪怪的。

最有意思的是,偏偏车厢里有个小伙子,特别爱开玩笑,逗他说:“大爷,你是乔装打扮的李嘉诚吧?这年头有钱人出门都这打扮,个个身上带着巨款。”

老头赶紧说:“没有没有,俺带的是存折。”将手里的编织袋捂得紧紧的,一刻也不动地方,晚上也不睡觉,瞪着眼睛,惟恐遭小偷。

他的精神高度紧张,再加上年纪大,没休息好,还没等到孝感,精神就崩溃了,看谁都像小偷。见人就下跪:“求求你,俺带的是存折,千万别偷。”

结果,他女儿女婿给的钱也没翻盖房子,全花进医院了。

听了邓老头的故事,再看他手拿大喇叭,挺肚子叫骂的模样,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脑海里突然出现《资治通鉴》中的一句话:“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再联想起人们捉住小偷之后,手脚齐上,一番爆打的场面,更是不寒而栗。

阿飘,我悔过了,再也不偷了!我在心里默默念叨。不过,念叨归念叨,从敦煌出来不久,我就违背了誓言,又一次伸出手。

当时,我坐的是开往兰州的火车,准备去嘉峪关看大漠风光。在我对面坐的是一对夫妻,男的病恹恹,头枕在女的膝上睡觉。女的特别爱倾诉,和我邻座一个鼻梁高挺的女孩儿聊个没完。

从家里的母鸡不下蛋,聊到给羊做结扎手术;从家里有几个孩子,聊到男人的病:男人胃里长癌,吃什么吐什么,这次是去省城动手术。

“全家老小就靠他一个壮劳力。”女的叹了口气。

大约车到玉门的时候,同行们粉墨登场。和深圳的小偷不同的是,他们手中拿着一把医用镊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口袋里夹钱包。除了被偷的人看不到,没被偷的都看到了。

最奇怪的是,车上没人理。即使发现被偷,也在那儿装哑巴。有个列车员,眼睁睁看着他们偷东西,也装作没看见,头一低,从旁边擦身而过。

简直太猖獗了。连我这个“偷王”的徒弟也看得目瞪口呆。

坐对面的女人聊了一会儿,觉得内急,起身上厕所;谁知眨巴眼功夫,就哭天抢地跑了回来,腰带在外边搭拉着,两手提着裤子。

“钱不见了,那可是救命的钱。天老爷呀。”她说。

整个车厢一片骚动。大批人的脖子长出一截。

5000块钱缝在一个布兜里,捆在腰上。现在只剩下腰带。那是一个农民不吃不喝两年的辛苦钱。给男人治病的救命钱。那女的快急疯了。

最悲惨的还是那男的,听说钱丢了,一下子跳起来,迎面煽了女的一巴掌,腿一蹬,躺在座位上人事不知。

这一下车厢热闹了。女的哭得死去活来。围观者看得津津有味。列车员赶紧过来掐人中施救。坐我旁边的女孩儿似乎无动于衷,往坐位上一靠,闭目养神。

我悄悄在她耳边说:“讲点职业道德好不好?这种钱也偷。”

《作贼手册》第一条就规定有“三不偷”:穷人的钱不偷,病人的钱不偷,江湖救急者的钱不偷。

她猛地睁开眼,上下打量我。“你是干嘛的?”她小声道。我用手比划了一个暗号。这是全国通用的。虚握半拳,伸出中指和食指。

“从哪儿来的?”

“深圳。”

她不屑地白了我一眼,说:“俺们这里是市场经济,没那么多规矩。”

我继续作思想工作。采取的是“换位思维”的方式:“要是您家里人……”她不但不听,还瞪了我一眼,溜到车厢之间的结合部,点燃一只烟。

我紧追不舍,扒心扒肺地劝她,所有的招数都用上了,包括泡妞专用的甜言蜜语。

我真的有点佩服她。她几乎刀枪不入,始终耷拉着眼皮,在那儿吐烟圈。最后,实在不耐烦了,她一招手,眼前立刻冒出两个彪形大汉,虎视眈眈瞅着我。

没办法,我只得陪着笑脸,拍拍她的肩膀,知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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