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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1 / 2)

我淡淡一笑,这个豆子真是乱七八遭,应该这样写:“不管你走到哪里,我心里都会想你。”这一下弄的,好像她要离开深圳似的。

这趟列车是开往北京西客站的。不过,它不是我的目的地;火车走到一半,我就成了中途下车客。那里是我的老家,鲁西南一个贫困的小县城,在地图上不显眼,提起来也很少有人知道,所以就不提了。

我的父母是离休老干部,曾经在这个小县城炙手可热,只是革命半辈子啥也没捞着,每日靠搓麻将打发光阴。

父亲退休前曾风光过一把,当时纪检委将他传了过去,愣说他有严重的行贿行为,弄得一头雾水。

后来谜底揭开。多年前他曾陪某领导到南方考察,因为行得匆忙,这位爷没带换洗的衣服,父亲就自作主张,给他买了一条裤衩,一双袜子。

反腐败的时候,这位领导马失前蹄,裤衩和袜子成为一大罪状。材料上这样写道:“就连他的裤衩、袜子都是公款买的。”可见他有多“腐败”。

对此,父亲至今耿耿于怀。有一回,县里慰问老干部,他喝醉了,拍着桌子骂娘:“你们这些王八蛋,坐的车几十万一辆,一顿饭吃去农民几年的口粮,那得值多少裤衩和袜子。”弄得县长、书记很尴尬,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这个家我已经多年没回去。不是不想回,而是不敢回。老爸老妈至今都不知道我是哪部分的,每次打电话,我都含含糊糊:“搞进出口贸易。”这是他们所能理解的。

如果我要暴露身份,估计老俩口不是羞死,就是气死,肯定不想活了。

记得小时候顽皮,我们一帮孩子“学雷锋,做好事”,帮助拉板车的师傅推车,他就狠狠揍过我一顿。边打边骂:“你个孽种,下次再干这些缺德事,非剁下你的手不可!”

当然,他这样骂并不是看不起劳动人民,而是因为我们推车的目的不纯。我们小哥几个并不是逮什么推什么,而是专拣“拉白糖的”,那可是一麻袋一麻袋的白糖呵!

上坡的时候,一班人在后面用力推,另一个人就用铅笔刀划一道口子,哗啦啦的白糖那个流呵,好过瘾,足足装了几书包。要不是我爸打我,我非得糖尿病不行。

在老家住了一段时间,陪老爸老妈打了几圈麻将,我又开始了新的旅程,足迹踏遍大江南北,三山五岳;要不是没学会游泳,可能还要到“五洋捉鳖”。

在泰山,我终于领略到什么叫“一览众山小”。却原来坐在索道上往下看,这个历代帝王的大玩具真的缩小了,而且眨眼功夫就到了泰山顶。以前可要爬得脚肿。

爬了泰山就要到黄河,“不到黄河心不死”,真想死还是跳黄河。一点也不骗你。你看万千泥流夺路狂奔,其势惊天地泣鬼神,宛若惹毛了的黑社会老大。要是跳下去,估计连根骨头都找不到。

再后来我还去了趟敦煌。这个地方与小偷特别有缘分,同行们下手贼狠,盗得鸟蛋精光,只剩几张破壁画。

也不知怎么的,我越看墙上的女孩越像一个人,那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唇,熟悉得要命。像谁呢?像阿飘!

我突然发现满墙都是阿飘。有阿飘“反弹琵琶”,阿飘吹箫,阿飘大跳“飞天舞”等等。怎么看怎么像。

奇了怪了,难道阿飘是从壁画里走出来的仙女?本来我不信“乱力神怪”,此时也双手合十,心里默默念叨:仙女姐姐阿飘,就是全中国人民都变成小偷,我也不干这一行了。

说实在话,小偷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以前我一直处于“组织”的上层,根本不了解“民间”疾苦。走了一圈才知道,水深火热呵,同志们!

离开深圳的时候,我乘坐的是软卧车厢,与我同一个包厢的是个医生,白净、戴眼镜,一身“消毒水”的味道。

医生话不多,上车后,他礼貌地点点头,就一头扎床上,逮着本书看,好像是什么“针灸学”之类的。

大约火车刚过东莞,广播喇叭中悠扬的音乐突然中断,传出一个焦急的声音:“各位乘客请注意,各位乘客请注意,车上发现危重病人,有懂医术的同志请到9号车厢,请到9号车厢。”语气着急得不得了。

一开始,我以为医生是个书呆子,没怎么理他。想不到听到广播声,他马上来了精神,书一放,哧溜窜了出去。

几个小时后,医生拖着疲惫的步履回来,一屁股坐床上,脸憋得通红,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怎么着?不是去看病吗?怎么医出气来了。”我问道。

医生听我这会儿还和他开玩笑,白了我一眼,气鼓鼓地说:“病好医人心难医。”

原来,医生看的病人是个留美学生,五年来第一次回国探亲;大家都知道,一般情况下,留学生很少回国探亲,原因是需要一大笔路费。尤其是这位留美学生,老家在贫困的大别山区,回一趟家更是不容易,路费全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个个盘子洗出来的。

此番回国,他带回自己所有的积蓄,大约5000美元左右。一部分用来做返程路费,另一部分供弟弟妹妹读书。

结果可想而知,从香港来到深圳,再从深圳回老家,是个多么危险的旅程,上车不久,钱就被偷走了。留学生发现之后,一口痰卡在喉咙里,当场昏倒,人事不醒。

还有一次是在湖北孝感,我所住的宾馆楼下有个摆摊卖米酒的,吆喝声诱人:“孝感米酒,天下少有,一喝难回头。”

那意思就像景阳岗上高挂的酒幡:“三碗不过岗。”摆明了欺负“嗜酒阶层”。咱什么酒没喝过?一半不服气,一半抵不住诱惑,我便下楼喝了两碗。

乳白色的米酒,上面飘着一层蛋花,果然名不虚传。

喝完一碗,再来一碗,乐得老板小眼睛眯成缝,直夸我:“客官好酒量,再来两碗?”只管赚银子,一点职业道德也没有,也不管人家等会儿打不打虎。

正喝得高兴,远远的走来一个人,手里拿着大喇叭,走两步,站在那儿一挺肚子,对着喇叭喊:“小偷,我□你□□。”内容淫秽,涉及上辈女性。

当时,我一听,心里直翻腾,被他一骂,酒便喝不下去了,面红耳赤地问:“什么人?”心里琢磨是打虎还是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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