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床上,白色的床单让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床边站着父亲、公司的严哥,还有那个温哥华来的男人以及他公司的同事。
“小含,你觉得怎么样了?”父亲一脸担忧地望着我。“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望着父亲不知何时已变得苍老的脸,心中非常感动。我对他笑了笑,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然后转头看着那个年轻男人,问道:“你认识白宁?”
他思索片刻,然后确定的摇摇头,不知所以地望着我。
我顿时感到心里一阵轻松。不认识就好,不认识就好。我暗自安慰着自己。
如果白宁真的嫁与人妻,那该怎么办???
尽管那三个字是如此的苍白与无力,但我还是要心底轻轻说道:
颜菲——对不起!
回榕市的路上,我终于开口了。
“爸,我要去一趟温哥华。”
第二章7、死了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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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菲,我们分手吧。”最终还是我打破了沉默,不知道内心做了多久,多激烈的思想斗争,我终于还是要面对对白宁的那份放不下、舍不弃的感情。我爱着白宁,并且深深地爱着。我的确对不起颜菲,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想我会疯掉,而颜菲也不会幸福。咖啡搅拌棒仍然在杯中转动着,我已经做好迎接葡萄汁的准备,如果她肯这样做,我想,我一定会感到这是她对我最轻的惩罚了。
“果然不出所料,是为白宁吧?”她却表现出一反常态的平静。
“是,我打算去加拿大找她,两天后启程。”我鼓起莫大的勇气,与她的目光对视着,却在不经意间发现她的瞳孔并不是像往常一样的墨色,而是明显的发生了一些变化,有着若隐若现的,褐。
我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甩了甩头再看时,她已经推门出去了,我清楚地看到她开门时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一根柱子,或许是情绪激动的原因吧。
桌子上只是放着她留下的一封信。
陈含:
没想到这一天终于来了,我本没有打算以信的形式和你说,但在你出差的这几天,我的病情又加重了。不要问我是什么病,也不要试图找我,因为在告诉你这些事情的时候,上天注定你我无缘再见了,我便选择了离开。顺便回答上次在谈论燕子时你问过我的问题,“离开你,还有世界。”你了解我,不要做无谓的找寻,只是白费力气而已,安安静静地把信看完吧。
世界上本来就充满着许多无奈。我们无力去改变什么命运,那些所谓的斗争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手段罢了。因为你必须要相信一个事实:
白宁早已经死了!
是的,就在她去了温哥华的半年后,她自杀了。
这个消息你是知道的。
一年半以前,你与我同时接到梅姨的来信,当我望着你时,你的眼睛亮得可怕,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就呆坐在你现在的位置,仿佛你的灵魂已被抽离了身体,不知所踪。我被你的样子吓坏了,无论怎样喊叫你的名字,摇晃你的身体,你都没有看过我一眼,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情急之下叫了救护车。
然而,当我出门接医护人员回来时,你却在津津有味地喝着咖啡,居然还笑着问我去了哪里,为什么会跟医生在一起。后来便继续与我聊着之前有关心理学的话题。更让我不解的是,你手中的信也不见了。
我本以为你强忍着极大的悲伤将这件事放下了,我还曾暗自欣赏你的自我调节能力,直到有一天——那天你突然对我说,也不知道白宁在加拿大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嫁人呢。
是的,就是这句话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你还以为我吃醋了,想尽一切办法哄我开心。
从那时起,我便开始怀疑你得了一种选择性失忆症——心因性失忆。
后来的约会中,你不时提起白宁,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于是我便和姜一商量了一个办法,试图让你恢复那段记忆,并且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安心的爱我。
或许读到这里你已经猜到了,那些邮件、画册都是我和姜一,一手安排的。
我爱你并没有错,但是你不应该在没有忘记白宁之前爱上我。
爱情本就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
你知道吗?我曾不止一次地幻想过我们的将来:当我们步入婚姻的殿堂,我穿上美丽的白色婚纱,说着“我愿意”的时候,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我一直在等待着那一天,苦苦等待着。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里,我知道你也一直爱着我,但你从未对我说过一句“嫁给我”,哪怕这样,我也无怨无悔的想要和你在一起,为你生个可爱的孩子。
陈,你知道吗?每当我看到街头那一对一对幸福的情侣时,我的心里便痛苦不堪。为什么我深爱的男人不能全心全意地爱着我?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从来都不看幸福的电影,不听悲伤的歌曲吗?因为我怕,我害怕自己在爱情中孤单行走,丢了你的陪伴,那该是怎样无法想象的黑暗?
我知道你也很害怕孤独,所以我一直都陪在你身边,从未有过一丝想要离开你的念头。你时常做的那个梦有时会让你惊醒,我要让你在醒时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我,这样我便可以不在你身边时,给你安慰,给你温暖。
或许,那只是一个梦而已,不会有任何意外的,单纯的梦。
你孤单行走,我在你身后。
但我孤单行走,你会在我身后吗?
我承认自己的私心,我是要唤醒在你心中一直沉睡着的白宁,从而唤起那段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