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温柔的女子吗?她从来没生过孩子,却怎么像自己的母亲一样体贴和温暖?蓝诺雪的泪水反倒是被斯兰给越擦越多,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心底的防线也彻底崩溃了,那感觉真的像遇到了亲人——
“阿姨,我心里是憋得慌,我不敢对父母说,我怕他们比我更难过;我不敢对朋友说,我怕其他的朋友也会出卖我;我更不敢对我的爱人说,他已经够无辜的了,我不能再给他施加压力,更不能伤害他……阿姨,我应该怎么办?我没有出路了,没有了……”
斯兰真是个性情中人,蓝诺雪这样劈里啪啦地痛哭着,她也跟着直抹眼泪,“孩子,委屈你了,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没有过不去的坎。现在遇到阿姨和……老爷了,你就把心中的苦水倒倒吧,虽然我们帮不上你什么忙,但至少能分担一下你的痛苦。”
两个素昧平生的女子就这样一起掉着眼泪,都说痛苦有人分担会减半的,只是蓝诺雪的痛苦会减少吗?即使减少了又怎么样?“阿姨,你不要陪雪儿哭了,雪儿已经没有奢望幸福的权利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好了,斯兰,你这劝慰人的人怎么比小丫头哭得还伤心?”那边的老先生虽然口里这样说着,但是显然也有些激动,他嗔怪地劝了斯兰一句,然后又关切地问蓝诺雪,“雪儿啊,现在我老头子可是被你这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给弄糊涂了,你先前说是你的爱人背叛了你,现在又说他很无辜,不想伤害他。你这话里话外还在心疼那个可恶的家伙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先生的话这次是问到正点上了,蓝诺雪之所以会如此痛苦,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一个审言嘛?对审言的爱情正是欲罢不能。蓝诺雪吸了吸鼻子,却吸不回泪水,“是啊,那个家伙是很可恶,但是他也很可爱……我现在是恨也恨不起,爱也爱不起,除了躲避,根本没有别的办法了。他是一个好男人,尽管他背叛了我,可是,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值得爱的人……”
两位老人再次糊涂了,这一会儿爱一会儿恨的,先是觉得那个男人对不起蓝诺雪,现在又好蓝诺雪对不起那个男人,究竟怎么回事?老先生对斯兰使了个眼色,因为他知道斯兰说话比较婉转,也许会问出些什么端倪。
“雪儿啊,好了好了,不哭了。告诉阿姨,那个小混蛋叫什么名字?有机会阿姨去你的家乡转转,然后给你评评理,”斯兰微微点了点头,现在不止是老先生对这件事感兴趣,她也同样想知道原委——
“如果真是他欺负了你,阿姨想办法替你出出这口气;那如果只是你丫头自寻烦恼,阿姨就帮你打开胸中的结,然后再回去把那个男人找回来,好好恋爱结婚去!”
“唉,他叫什么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那个姓氏。阿姨你不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因为他的那个姓,否则我们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恋人。”蓝诺雪摇了摇头,眼中充满了哀伤,“找不回来了,因为我胸中的结无法再打开,它结得死死的,把我的心都给禁锢了……”
因为他的姓?斯兰忍不住又望了那位老先生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雪儿,你这话说得可就怪了,他姓什么这么厉害?难道,你的蓝氏和他的姓犯冲吗?”斯兰真的很聪慧,问话问得也幽默,根本看不出她是多么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蓝诺雪一撇嘴,长叹了一声,“也许真是名字犯冲吧,他姓审,我姓蓝,这样连着读起来就是审蓝。嗯,审蓝审蓝,那就是要审问我蓝诺雪的意思吧?怪不得我会惹上官司,原来都是这个倒霉的姓氏给弄的!”
斯兰听了蓝诺雪的话情不自禁地笑了,然后有一种戏谑地眼神望了望老先生,打趣着蓝诺雪道,“你这个小丫头,原来这么不讲理。如果照你这么分析,谁与姓审的结合,那就要审谁了?呵呵,那审家娶的媳妇不都得去打官司?”
“反正就是那个姓氏不好,自从张罗结婚后,我就没顺利过。阿姨你不知道,更可气的是这个家族有一个相当古董的老太爷,非要对孙子们逼婚,说谁家先传宗接代就把大权交给谁,你说,这不是坑人是什么?”蓝诺雪想来想去,又想到了导致这个闹剧婚礼的最直接原因,于是把满腹的牢骚都发泄了出来。
逼婚?交大权?两位老人家这次可是真的震惊了,眼睛都瞪得溜溜圆,异口同声问道,“丫头,你这话听谁说的?什么传宗接代就交大权?”
蓝诺雪沉浸在自己的愤慨中,根本没注意到两位老人惊讶的神情。是啊,压抑了这么久,委屈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把心中的愤怒都说出来了,蓝诺雪闭了闭眼睛,然后长叹一声——
“好吧,如果你们愿意听,那我就给你们讲讲吧。我所有的噩梦,其实应该从那个倒霉的患儿开始说起——”
正文谁的情似,空谷幽灵(4)
日子过得很快,一晃蓝诺雪来到斯兰家已经三四天了。斯兰真是个细心的女子,每天除了安排保健医生给蓝诺雪点滴外,还一日多餐给蓝诺雪精心调理伙食。就这样双管齐下,蓝诺雪虚弱的身体很快康复了;而且由于心事得到了释放,整个人渐渐从低靡状态振作起来,脸上也有了久违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