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泛着湿意,湿冷湿冷的,周围几十米长叫不出名字的巨树枝叶层叠着铺满了头顶,身边灰蒙蒙的淡淡的雾气,没有光,叫人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手腕粗的藤蔓从树上垂下来,像是蜿蜒的龙蛇顺着树干飞去空中,又像是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来,计兄弟!”男人吆喝着将手里的东西朝马车旁丢过去,有一只手伸过来稳稳的接住了它。
灿烈的火舌升腾着,男人们都在擦拭着手中的武器,大多数人身上都挂了彩,严重点的处理时碰着伤处也就怒骂两声。
年轻人将男子甩过来的酒仰头喝了一口,像是把一团火吞进了身体,浑身都被烧了起来,学着周围人的模样将酒浇在刀上,掏出火石擦了一下,一点火星瞬间在刀上燃烧起来,火光带起了一阵难闻的腥气。刀身上覆盖着的一层黑红色液体发出滋滋的声响慢慢被蒸发而去。
被火烧过之后刀刃身慢慢显露出来,没有什么亮眼的寒光,反而灰蒙蒙的衬托的愈发古朴。想到刚刚就是这么一把古朴无奇的长刀看似平淡的挥舞却轻易斩杀了数只连箭矢都射不伤的大蛇,男人们看着它也感觉有种寒意。
“刀不错,不过这些鬼东西可毒着呢,”男子踢开地上的蛇尸,看了两眼年轻人手上的长刀,虽说是边刃但是和汉子们用的弯刀或者军队上装备的斩马刃都不一样,三尺长的刀身带着一点微弯的弧度,有种妖异的感觉。男子点上了一支旱烟放在嘴边嘬了一口,“不这么烧上一烧毒血留在刀上,这刀就算是废了。”
年轻人点点头,把目光投向手中的酒囊。专门为保存这种烈酒而设计的长而弯曲的颈部连接着扁平坚硬的囊袋,让人一眼想到的是辽阔无边的草原而不该出现在这种阴冷潮湿的地方。
用手微微摩挲着酒囊,显然是一块老皮子了。
“我们寨子里的人自制的酒,度数可高着咧,往日里寨里最勇敢的小伙子喝上那么半壶也得睡去见祖神,”注意到了年轻人的目光男子咧了咧嘴,“不过来这种鬼地方讨生计,还真离不开这东西,求生来这么一口,真要寻死也脱不了它。”
“寨子?”
“嗯,我们寨子叫依玛诺,土地的意思,离青州都城可远了,要不是听说这里有宝贝谁来冒这个险,寨子里老婆孩子热炕头,舒服着呐。”说着男子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次还回不回得去……”
“也是为了她们出来的吧?”年轻人笑了笑,“不管多远,总还有人等着你,被人牵挂着的男人总是所向披靡的。”
“也不全是吧,男人嘛,这辈子总要算活过,不然多没劲儿。要说权力咱没那个命,要像那些活神仙似的使什么道法更不可能了,也就这眼前的钱财还能来搏一搏,要是这趟子回去了后半辈子跟我家那傻小子就有的牛吹了,省的他老看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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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男子吹胡子瞪眼了两下,忽然又大笑起来,“真要回不去不也就那么个事,不过话说回来宁兄弟,我看你也不像什么缺钱的人,人长得也标致,在你们大都城少不了女孩子喜欢吧,犯得着来跑这一趟要命的买卖?”
“为什么这么说?”年轻人一怔,随即挑了挑眉。
“唔……”男人挠了挠头,真要说起来年轻人穿着也不怎么名贵,长得只能说清秀干净,俊美什么的倒也算不上,看年龄也就和自家那傻小子一般大不过十七八的样子,不过男人总觉得他身上有股子静气。不管怎么危险的处境脸色始终是那样淡淡的,看不出多少害怕出来,往小了说叫从容,往大了说甚至有点生死在内无大事的感觉。
男人想起初见他时,他被一群花澜虫围着,长刀耍的滴水不漏,这怪虫子将他周身都围满了,脸上倒是不见什么惊慌神色,地上已经满是虫尸。
许是发现了人越来越多,火焰在火把上升腾,这群虫子忽的一下全散了,隔着火光男人和他对看了半晌,也没有道谢也看不出什么如释重负,那对漆黑的眸子还是一样的深沉。最后还是男子先开了口,“我叫马骁,是这支马队的头儿,那边的兄弟要不要一起走一道。”
“计十四,”声音略微有些沙哑与疲累,看模样也像是没有受过这种苦的样子,倒是不知道咋也为了这种看不见影的宝贝来跑这种鬼地方拼命,马骁打量了下年轻人,心里寻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