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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2) 万事俱备(1 / 2)

人类的蓬勃发展带来了完备优雅的文明世界,泥瓦与砖块堆砌而成的堡垒俨然成为了自然与文明的分界线。黑暗的中世纪已然成为过往,教堂为书本所取代,钟声被诗人们的吟唱覆盖,一切都向着务实、科学的一面发展,而愈发显现出世界的残酷性——没有了神学的障眼法,那些虚无缥缈的信仰不再为人所膜拜,剥去了光鲜的外表,惟余干枯的内心,不信有前世今生的因果报应了,那就只剩下富者愈富、贫者欲贫的残忍现实。

但好像,贫者们找到了能体现他们优越感的存在。无论他们多贫困,多拮据,他们终归还是人,还是有着身为万物灵长的自尊自傲。春季的一场暴雨后,无数的野生动物的脑袋就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究竟是它们已潜伏于城市中岁月已久还是被某物驱使至此的,就不得而知了。这个江南水乡的边陲贫瘠之地一时显示出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的气氛来。

最先是许多漂亮的鸟儿开始停驻在屋檐和树冠上,它们看上去风尘仆仆,好像王室北狩而归时的混杂着疲惫和荣耀的复杂情感。有资深的观鸟者认出了其中的些许品种,有象征着大洋彼岸新兴帝国的美利坚国鸟——黑白分明、气宇轩昂的白头鹰;有来自远方山脉的巨大食腐猛禽,一身乌黑厚实羽翼的秃鹫,东亚人口中臭名昭著的座山雕;白昼群鸟栖居,黑夜也不得宁静。雕鸮已经占据了每一户人家的信箱,在信箱顶上安家落户,引来了众多议论。它们并没有坚持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王室风范,饥不择食地追逐马路上掠过的田鼠和人家饲养的信鸽,除了养鸽户的咒骂外,倒也没有过多的困扰。反倒因为抑制了鼠患,这些寓意邪恶的鸟类竟受到了城市居民的欢迎。

英国人一向以他们曲折而复杂高明的下水道结构为傲,这造就了伦敦在世界各大城市中鹤立鸡群的卫生状况。他们也将此技术带到了其殖民地。可就像伦敦的卫生设施无法阻挡鼠疫和黑死病的爆发一样,此地的下水道也未能成为抵御动物的屏障。截然相反,它反倒被许多披着鳞甲的动物当作了温馨甜蜜的家。城市的下水道工人很快借机开始了罢工,因为他们拒绝进入下水道与巨蜥和蛇共舞——那些时刻都流淌着唾液的恶心爬行动物不知从何时起,遍布了下水道的各个角落,成群聚集在水流为垃圾所堵塞处,在污泥垢水中寻觅厨余垃圾充饥;许多花花绿绿的蛇蜿蜒游动在肮脏的流水中,有些甚至攀附到工人们上下往返的梯子上。可恰恰是因为这些爬虫每日对垃圾的翻检,下水道堵塞的问题居然得到了立竿见影的缓解。逐渐,一则都市传闻流散开来——据说在迷宫般的下水道的最深处,一个巨大的积聚水源的盆地,在浑浊的水下盘踞着两条大蛇,一蚺一蟒,一黄一红,作为下水道实质上的统治者主导着巨蜥和群蛇每日的饮食栖居。

下水道的入口处出现了大大小小一群野猪,长嘴獠牙,狰狞丑恶,在布满鹅卵石的小溪边饮食休憩。溪水处生长的苔藓和蘑菇只能堪堪满足这些大块头的胃口,它们似乎受到某种规矩的束缚,没有冲进近在咫尺的庄稼地里肆意糟蹋,但这一礼貌还能存在多久,人们深表怀疑。如临大敌的农夫们已经在他们的农田四周驻起篱笆与栅栏,购置了昂贵的猎狗,男人持枪应候,不断寻求官府的关注却无一回应。一头毛色发白、身躯布满大块斑点的巨猪,被群猪簇拥于当中,除了肚皮的起伏和厚重的鼻息,几乎没有什么动作,不免显得有些慵懒。有胆大的孩童凑到它身边去揪它的鬃毛,它也满不在意。这些猪在野地中掘食蚯蚓和植物块茎,拱倒树木分食甜美的树根,好像是糟蹋了无数未开垦的土地;但经农户透露,凡是被野猪糟蹋过的土地,正好不需耕耘便可播种,事半功倍。

成群的野狗开始出没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它们的到来一时似乎带来了一些积极作用——困扰了农户们许多年的野兔危害在短时间内得到了极大遏制。那些褐色、黑色、灰色、赤色的野狗在饱餐兔肉之余沐浴着月光出现在靠近城区的边缘地带,城区的人们在深夜被一声凄厉悠长的狼嚎所惊醒——是一匹浑身乌黑的大狼,出没在月光下,犬群在它的威慑与压制下行动变得井然有序,虽然每一条狗都对无人看管的羊群投去觊觎的目光,却没有一条狗付诸行动。牧羊人光滑得像鸡蛋的脸颊上浮现的惊恐很快转变为疑惑,他红着脸对乡亲们讲述这个故事,那匹狼凶神恶煞的脸上仿佛有了歉意,就像对打扰到他和他的羊群表示抱歉一样。形形色色的犬科动物被一并统属在它的麾下,这只狼的体格格外雄健,根本不需要动用牙齿,其余狼和野犬都主动臣服于它,伏拜在它庄严又狞恶的相貌下。

近海处,人来人往的码头,渔民们有了额外的收入——络绎不绝的人群来到平素敬而远之的海面,来观赏那些一反常态聚集在近海处的海豚和鲨鱼,在清澈的碧波中来回徘徊,就像在等候什么。一条庞大的咸水鳄,在阳光明媚的上午映入众人眼帘。它的脊背是显眼的白色,粗糙如盔甲的鳄身与鲨鱼的背鳍格格不入,因此它立即就被分辨出来。一众无端的妄言接踵而至,它被小道记者们渲染成了吃人不眨眼的恶魔,从遥远的澳洲海域不辞辛劳来此,是本世纪的未解之谜。更有激进的笔者写道,它要为去年在昆士兰海岸殉于海难的百余乘客的命案负责。当它在万众瞩目中爬上海岸,张开尖牙密布的血盆大口在阳光下休养生息时,无数的相机闪光便铺天盖地而来。

本着不去打扰死者安宁的美德,墓地向来是宁静的。而鬣狗的到来让这一切成为历史。它们掘开坟墓,咬开棺材,将下葬不久的尸体分而食之,大快朵颐;连业已枯朽的尸身也不放过,那森森白骨还有什么营养可以吮吸?它们偏偏要一视同仁全部翻出来,每一根骨头都咬一口,将骷髅也嚼得粉碎,无论是否咽的下去,胃是否能承受。不过倒是有那么一句话,抑制鬣狗肠胃的并不在于其胃酸的消化能力,而在于它的牙齿。尽管这些动物冒犯死者的举动引起众怒,但依然得到了一些客观者的发声:因为愈发扩大的墓园面积,许多良好的耕地被废弃,人不能对已下葬的同胞下手,鬣狗的到来索性解决这一难题。而这些来自非洲和中东的动物好像也把人类社会的三六九等了解得十分透彻,它们从不去触碰那精致豪华的富人家的棺材,就像知道他们不好惹一样;它们成群结队地糟蹋贫苦人家质朴简单的坟地,欺善怕恶,尽挑软柿子捏。对于这一奇景,信奉科学的部分居民给予了简单明了的解释——鬣狗没有这种智慧。它们只是苦于富家棺材坚固厚实难以损毁罢了。

小镇北边的大片牧地,经由海风裹挟着带来的病菌,得不到新鲜血液的牛群染上了恶疾。这些孱弱的家畜不能抵御来自病毒的侵袭,而高昂的治愈费用让处于社会下层的牧民根本无力负担。尽管已有个别牧民有了壮士断腕的决心,开始杀死染病的牛来保全其余牲口,但为时已晚。就像枯萎病在田野中蔓延、猪瘟席卷欧洲那样,牛群中奄奄一息的个体呈几何倍数增长。乍然出现在北方的野牛让这些贫苦人绝处逢生——它们的到来令乡间出现了古欧洲时的风采,那些孔武有力的肩峰高耸的野牛,轻而易举击败了羸弱的家养公牛,与逆来顺受的母牛交合,这一混乱局面中诞下的牛犊竟然有着出奇顽强的免疫力,受到野牛染指的牛群或多或少减少了损失,为可怜巴巴的牧民们挽留了些许本钱。相比之下,被野牛锐利的犄角顶伤甚至致死的公牛们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只要确保自己的妻儿对这些魁梧的牛保持安全距离,牧民们是乐于看见它们融入自己的牛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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