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的自然。日人泡温泉在古代甚至近代几乎不分男女,全都光溜溜下饺子似的泡在一起。据说对魔鬼身段的异性远看近看横看竖看均无不可,惟不得笑,尤其不得低头窃笑,否则将被视为心术大大地坏了。这当然是最自然的泡法,亦最符合崇尚自然的日本传统文化。但在男人心术基本都大大坏了的今天,就很难坚守自然泡法了(个别地方仍有)。于是男女分开。男人泡的叫“男汤”(“汤”义源自古汉语,如赴汤蹈火、固若金汤)或“殿方汤”(四国一个地方叫“大师汤”,喜得我赶紧跳下去打狗刨,岂料爬上岸仍是凡夫俗子一个),女人泡的叫“女汤”或“妇人汤”。“女汤”如何我当然无从知晓,就我见过的“男汤”来说,一般分室内和室外两种,以平方米计,大的二十有余,小的不足五六。无论室内室外,建造风格都刻意仿效自然。如四周围堰多是木头(或仿木),涌水孔那里往往堆几块破烂石头甚至由斜削的竹筒把水引出,天花板有的像是久经风吹雨淋的茅竹棚。室外的一般建于楼顶天台,注意借用远近自然景观。在伊豆半岛我狠狠泡了室外“汤”。日人性急,饭前匆匆泡毕,我是吃完晚饭去的,偌大的汤池只我一人受用,头顶满天星斗,眼下灯火万家,身后竹林松涛。此“汤”的最大卖点是可以看见远处的富士山。时值阳历二月,寒风阵阵,缩进“汤”里抬头看去,但见身披皑皑白雪的富士山背倚宝石蓝色的天幕巍巍然拔地而起,显得一尘不染冰清玉洁,忽然间但觉宠辱皆忘,物我两空,惟独一个赤条条的肉团毫无隔阻地悄然融入天地、融入自然、融入“无”。难怪日人把看着富士山泡温泉看做至高享受。对此姑且称为“和泡”。
住的自然。这当然要住“和室”。温泉旅馆必是和室即日式房间,泡完温泉呼嗵一声摔在席梦思床上或歪在沙发上架起二郎腿在日人眼里无论如何都不伦不类。因为有欠自然。而和室确乎自然:榻榻米、纸糊细木格拉窗拉门、原木天花板。即由草、纸、木一家三口构成。草不染色,纸无花纹,木不涂漆,本本分分,浑然天成,且面积颇大。以我最近住过的据说有三千年历史日本最负盛名连天皇大人都泡过的道后温泉来说,一间客房足有三四十平方米。走进铺着鹅卵石的“玄关”,拉开第一道拉门,两侧分别是卫生间和衣帽橱,拉开第二道拉门眼前豁然开朗,平展展拼铺的榻榻米只正中间放一张矮脚桌和两把无腿靠椅,橘黄色的夕晖极有情调地映照在一排落地拉窗的白纸上,顿觉身心舒缓,旅情油然而生。坐在“座蒲团”上靠背伸腿或索性在榻榻米上躺成个大字,然后喝一口身穿和服的三四十岁女佣(绝无一身制服的妙龄女郎)沏的绿茶,真个快活赛神仙。比光席梦思床就占了一大半空间的西式客房舒畅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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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泡温泉等于没泡日本(2)
吃的自然,即吃“和食”。就是说泡罢温泉你不能来只烤鸭四两二锅头或牛排威士忌什么的,那很“土老帽”。温泉旅馆一般都附带早晚两餐,大多直接送来客房。也别说“日本料理”单调,一张差不多有普通餐桌大小的矮脚桌上居然高低错落摆得密密匝匝。先是小木船上扬头翘尾栩栩如生作跳龙门状的红鲷,鱼身遍布密纹刀口,显然是“刺身”即生鱼片——这个吃法无疑再自然不过,生吞活剥茹毛饮血。接着是若干种海贝炸虾(天妇罗)烤鱼腌鱼煮鱼各占一碟,再往下是萝卜泥、色拉、海带、紫菜、蒸水蛋以及酱菜咸菜青梅大酱汤白米饭。碟盘盅碗里大多点缀###绿叶甚至青松一株,俨然直接来自原野或海滩,自然气息扑面而来。餐具绘以四时花草造型质朴古雅,无不藏巧于拙,以合于自然为上。
如此这般,泡澡头顶星空目接远山,入室坐卧草席左右纸窗,吃饭船来鱼跃绿叶青枝——不知不觉之间,整个人渐渐遁离闹市的喧嚣和困扰,渴望亲近自然的遗传因子缓缓苏醒,依稀远逝的一缕乡愁从心头袅袅腾起,耳边仿佛听到一个来自远古的声音呼唤你回到大自然母亲温暖的怀抱。于是你在尘虑顿消倏然宽释之余,心头又掠过一丝凄寂和伤感……与此同时,如果你是日本人,这些无不在无声地向你提示作为日本人的identity(自我认同性),让你不忘大和的源头,永葆大和之心、大和之情。而这在东京城区你是很难求得的,因为东京既可以说是纽约也可以说是香港。于是我似乎明白了“温泉文化”的旨趣,明白了旅日朋友对我说的话:没泡温泉等于没泡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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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日本老婆”(1)
天堂如何美妙其实无人知晓,而关于世俗幸福,国人早就概括为“生在苏州长在杭州死在柳州”(柳州棺木好,死后躺进去十有###能成木乃伊)。不过时下凡事讲究接轨,这方面的国际标准也引进来了,叫做“住美国房子吃中国饭菜讨日本老婆”。美国山远水长沃野千里而人烟稀少国富民丰,几乎家家霸占一个大庄园,松鼠嬉戏树上彩蝶流连花间,咱们的套三套四装修再星级跟人家也不是一个档次——非惟人谋,亦乃地利也。中国的饭菜就不必说了。我早就奉劝国内年轻朋友——你若整天琢磨肥吃肥喝,最好窝在国内别动。就拿我来说,日本这生鱼片即便再鲜再美,连吃三天白给我吃我都求饶。但说到讨日本女子做老婆,我猜想当是普天下男儿的一个做不完的梦。原因非常简单:人家日本女子温柔漂亮。
对此惟独一部分中国女同胞不以为然,甚至不服气地说:难道我等就不漂亮不温柔?你们男人就是花心,吃着碗里的瞟着锅里的,如今国门开了又把眼球溜到日本妞儿身上去了。这话有部分道理。虽说我老大不小了且身为教授忝居斯文人行列,但男人终究是男人,每次来日本眼球都自行其是地(我总以为身体各器官中惟眼球最难管理)往日本妞儿脸上身上溜上几溜。数次溜将下来,不由心中暗想:就脸蛋和身段(肤色除外)而言,总体上日本妞儿是比不上咱们中国妞儿。就说这次坐飞机吧,刚上飞机我的眼球就逮住一个顶顶漂亮的空姐。真个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惊心动魄风情万种。因是日本jal航班,我自然认为是日本妞儿。不料讨咖啡时没话找话攀谈之间,对方忽然来了一句“阿拉上海人呀”!失望之余,又生出几分欣喜:好好,到底最漂亮的不是日本妞儿。
的确,在东京无论银座新宿还是池袋上野都鲜有能让人锁定眼球的女子。况且此次来发觉日本女孩的头发颜色变了:棕色、金色、黄色、银色夹杂红色、绿色,而这样一来,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