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事?”
“中心校说要让我们派个娃去参加作文竞赛。”
“这算什么大事,派去就得了。“
“哪?派谁去?”
“派谁去不都一样吗?”
“这是去参加比赛,不是去赶街。”
“派哪个去,还是要报个名单的。”他心里明镜似的,派谁去都一样,二十多个娃都不会写作文。
“还是回教室说吧。”他的眼神是在商量,也在企求,猪肚子饿般的企求。
孩子齐刷刷的,把纯净地如山泉水般的眼睛投向叫李老师的女人。
“回去吧”,女老师吆喝了声。
孩子脚没动,刀子还在手上。
“快点回,怎么还一个个不情愿,是想剁猪食吧……不要怕,只要不好好念书,一辈子就可以在这沟沟里放猪讨猪食……”她那吹了卷发的头,摆起来,是一朵发了霉乌黑的阴云。
“姚桃,你还不回去吗?你不是向你妈告状,说我们不让你念书吗?”
桃子“啊”了声,又“噢”了声,感觉还是不对,脸颊不白不红了,放下刀,提着脚跑回教室去了。
其他同学也跟着一窝蜂回了。
“就叫姚桃去吧,我看她个子最高,也最憨,写不好也不光我们的事……”
“就这样定了,让她去……”
这对老师夫妻,当时在桃子看来,做法也没有什么不对,就像看父亲打母亲久了,心疼是心疼,还是觉得男人打女人,也不是父亲的首创,东村的婶西寨的嫂,也天天活在自己男人的拳脚下,也看不出生活的一点点破绽,每天的太阳都走着点儿升起,走着点落下。只是多年后,这对夫妇儿子的夭折,隐隐约约的,桃子觉得有一些善恶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