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拼命挣扎,脸上写满了宁死不屈。
“我先猜猜,你听听准不准。”
男子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我想想,那日船上的人已尽数抓获,你们应该不知道我长什么样才对,就算去船队打听,最多知道一个名字,这不足以让你们找到我。”
“对了,船上不少人都知道我要到北鹤司的事,掌握这两个消息,找到我并不难。”
“不过北鹤司四处通缉你们,你们胆子再大应该也不敢暴露一点行踪,更别说去打听我了。”
“所以应该是我无意间在外泄露了身份,正好被你发现?”
一边推测,郝齐一边观察男子的神色变化。
见他两眼惊惶,这才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来这世界时间不长,要说做了什么事让人恨不得杀了他,那不少。
但真要选出有谁能顺藤摸瓜找到他身上的,思来想去也就几个人选。
孙老大一伙,还有,守成侯。
辛科勉强也算一个,但时间太久,郝齐觉得若是他的话,苏突应该比自己更危险,而且这些人武功一般,游兵散勇,不像是小侯爷会用的手下。
同理,守成侯的嫌疑也降到最低。
既如此,看年龄看身手,自然最有可能是孙老大一伙了。
而且前段时间据说还有人在京城周围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这不就对上了?
现有的信息也只能推断到这里,京城的坊市他去过不少,不能确定是在哪里泄露了身份。
“除了你之外,还有人知道我吗?”没有拔下男子嘴里的破布,郝齐自问自答,“我想应该有吧。”
“你说,如果有人知道,那你许久不归,他们会来寻你吗?”
“若是我明日禀告了上司,汇集几队鹤衣卫过来,能不能守株待兔,抓到你们老大呢?”
不顾男子越发崩溃恳求的眼神,郝齐自顾自的说着。
“或者直接将你押送北鹤司暗狱,里面百十种刑罚,你觉得你能熬几个时辰?”
“不过这样我的功劳就小了。”郝齐烤干帕子放到桌上,“有个交易,做不做?”
“北鹤司的名头你也是知道的,若是像我说的那样,连人带货物,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别否认,头晚丢掉货物,第二日搜山就不见了,不是你们拿走了还有谁。”
“我看你在这伙匪徒里身份不低,告诉我那些货藏在哪儿,我就放了你,还有你的同伙,都有时间逃跑。”
“五更坊门开启之前,给我答案。”
说完,郝齐不再多言,将男子关进柴房,抱着昏昏欲睡的小九回房去了。
男子蜷缩在柴房角落,脑中不断考量。
怎么办?
明明大哥都说了,现在的情况不宜冒头,只是仇人就在眼前,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派去的人发现郝齐今天出城的时候,他想着这机会千载难逢,人死在城外,跟他们就没什么关系,这才偷跑出来。
没想到阴沟里翻了船,不仅没能报仇,还把自己和老叔都搭进去了。
想到老叔,孙老四咬牙切齿,恨极了郝齐。
难道真要答应他?
其实他也可以先拖着,大哥那么谨慎,自己多时不归,他肯定能想到自己出事了,就算要来救他,应该也会先派人来探探消息。
只要探子没回去,他自然知道事情不好,会带着人尽快转移的。
可是他不甘心呐!
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死了那么多人,只要等风头过去,交了那几箱货,就再也不用干把脑袋拴在裤腰上的生计了。
逍遥快活的日子近在眼前,却因为自己的莽撞就要功亏一篑,孙老四后悔不已。
一想到自己会陷在北鹤司那种人间地狱受尽折磨,生死难料,旁人却拿着他们性命换来的财富逍遥一生,嫉恨的心情就如沼泽污水,溢满了他的心头。
心情如同过山车般剧烈起伏,万般纠结的心思反复搅动,孙老四瞪着天花板想了许久。
但思绪繁杂的夜晚时光如同流水,还没等他下定决心,院子里灯光再度亮起,透过柴房的缝隙爬进来,敲敲打打一番动静过后,柴房门开了。
“想好了吗。”
郝齐拔掉塞在孙老四嘴里的破布,湿腻的涎水拉长成细丝又从口角流下。
孙老四试着闭上酸痛的口腔,下颌关节抗议着发出咔咔的弹响声。
“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思考,快点决定。”郝齐一脸不耐烦的催促。
“我……”孙老四口齿不太流利的发出声音:“我告诉你,告诉你。”
他凭什么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若是郝齐不守信用,要死那就一起死!
孙老四吐出一切,看着郝齐的背影,心中升起一丝隐秘的快感。
重新用绳索绑了孙老四,让他坐到地上背靠柱子,嘱咐小九看好,郝齐按着孙老四提供的线索找去。
京城宵禁严格,没到时间,谁也出不去,郝齐掐着点出门,正好碰上坊门开启。
当时从船上逃走的人不多,大概二十来人,都是身强力壮的好手。
找回货物后,孙老大将他们分作两批,一批在城外守着货,一批进入城内里应外合联系买家,都分散藏在会平坊。
仔细想想也对,京都四大外城,只有西城,十二坊市,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若要说什么地方能够藏住几个大汉,让北鹤司这么久都找不见踪影,那莫过于聚居了大量工匠的会平坊了。
藏货物的地方离京城不远,就在京郊近处的一个小庄子里。
孙老大等人常干杀人越货的买卖,为了更好的销赃,便购置了这座隐蔽的庄子。
快马不到两刻钟,郝齐抵达了目的地。
时辰还早,天光欲语还休,不远处的庄子只亮了几只火把,一眼望去看不见人影。
郝齐没有放松警惕,将马儿留在两里地外,徒步来到庄外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