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五年春。
望春花又开了。我提着药箱走在南安路上。
刚刚出诊看完一位病人,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那家歌厅,我往里看了看,不禁想:他会不会在里面?转念又觉得自己可笑,歌厅都还没未开张,他怎么会在?
正准备起步,回头与一人相撞,女郎身姿婀娜,穿件紫色旗袍,相衬的流苏披肩搭在肩上,脸上化着艳丽的妆容。
我看着有些熟悉,想起是那日替我解围的女人,问道:“你是?芳菲小姐?”
她笑了笑,说:“你看着年纪小,不嫌弃的话称我芳菲姐吧。”
我顺话叫:“芳菲姐。”跟她小聊了一会,我得知她是这家歌厅的歌女。她邀请我进去小坐,我没多想答应了。
她带我来到了一个大化妆间,里头有几个年轻的女孩在化妆,见了她恭敬的叫声芳菲姐,随后又进了一个独立的小化妆间,衣服齐齐挂在一侧,墙上镶嵌着一个大的全身镜,另外一边是一张桌子。
她推开椅子让我坐,又去倒了杯水给我,屋内只有一张椅子,芳菲姐背倚桌子。我本拒绝想站着,又觉得这样客气很是不必,于是放下药箱就坐下。
屋内是个化妆间,一旁摆设了极大的衣架,夹杂在颜色斑斓衣裙中的几件男士西服显得格格不入。我开口说道:“芳菲姐姐穿旗袍很是好看。”
她红唇一勾,笑说:“皮相而已。”
我又顺势问下去:“芳菲姐姐也喜欢穿男装吗?”
她侧头看向我,说:“有些表演需要。”
我没再问,她手背撑桌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回答:“意浓。”
她念道:“意浓,意姓少见。
我解释道:“不姓意,我是养女,不冠姓,只有名字。”
随后外面响起敲门声,她站起身理了理披肩说道:“我该去练歌了,我让人送你回去。”顿了顿,低头一想又说:“再过会我要上台,你想听我唱歌吗?”
我放下水杯也站起,说道:“好。”
随后她就带我来到台下,已经有零星几个客人进来了。
我坐在角落一些的位置,有服务生送了茶点和橙汁给我,不久后芳菲姐就上台了,我不知道她唱的是什么歌,只觉得歌声宛转哀怨,听了叫人难过。
真是奇怪,她既有自己的化妆间,应是极被看重的,不应该在这冷门时段唱暖场啊。我实在不懂,拿起橙汁喝了一口,觉得太甜了,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