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至,秋日深肃。没病人的时候我喜欢在院里荡秋千,师父也常看着门外发呆。师兄的信里说是上旬回来,却一直推迟到中旬。
他还是穿那身黑色中山装,他依旧春风满面地站在风中,那句“师兄”脱口而出,我立马跳下秋千,落地时没站稳摔了一跤,膝盖嗑在地上。
师兄连忙过来扶起我,说:“慢点,丫头,想师兄了吧。”
我点着头,两行清泪齐齐落下,这刻泪水决堤,再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一把抱住师兄哭了起来。
师父不知何时站在一旁,师兄抬头,喊了一声:“爹。”
师父未做答,拿起师兄放在地上的行李,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远方传来太多不幸的消息,父子俩已不刻意阻挡自己的真情流露,越接近死亡,才愿意表达内心深处的情感。
师兄扶着我一瘸一拐的进了里间,我很少见到父子两这样安静的相处。
“还没吃饭吧。”
“还没有。”
“我去做饭。”
“想吃面。”
“好。”
师兄此次回并不能久留,他已申请了留校任教,一月就将离开。相逢之际就已道好离别,那时也不必太匆匆,我们都知道会离开,心中或许能自若些。
我尝到了鸡仔饼,它来自广东,跨越千山万水来到我的手中,它是仲明叔叔赠予我的,我只吃了一小块,剩下的要留给姐姐爹和师父尝的。
据师兄所说:仲明身体很好,去年毕业后留校在教导团当排长,后来参加了平定商团叛乱的作战。
第二日师兄决定好好教我功夫,以两盒桂花糕为奖励。
我开始忙活起来,白日里济世堂米行跑不断,稍闲下来就看医书,跟师父讨论病案,看累了就跟师父在院里学功夫,师兄还告诉我怎么开枪,我哪会用到这些啊,可为了桂花糕我学得还是很认真。晚上回到家,早的话就弹弹琵琶,日子便这样一天一天过。
没什么新鲜事,师兄在我就开心,一天在济世堂待的时间最多,索性我把琵琶带过来了,起初师兄见我弹还惊了一惊呢,我的琵琶练的已然好些,认真弹还是能唬下不懂的人。
不过姐姐说我是只有技巧,没有情感。这东西也不是一年半载能练出来的。
师兄也说我安静了好多,可我觉得师兄也安静了,也很少跟我玩闹,更多时候靠在门边,思绪飘到很远很远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