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的光，如何能够了解夜晚黑暗的深度呢？--尼采
“安宁，等下！”刚走进所里的大门，就听见程度的喊声。
安宁回过头笑着回应“程主任，早！”
脚步停了下来，只见他走到副驾驶提着一个精美的手提袋递过来“这不是为了那起小额贷款的案子昨天去上海开庭，我记得你提过很喜欢这家老字号的点心就帮你带了点。”
程度说着竟有了些许一反常态的拘谨，看到安宁没有接过忙说：“别客气啊，笑笑也喜欢这家点心，知道我要出差去上海就缠着我一定要给她买，我这也是做个顺水人情，你就别客气了。”
话说到这了，安宁也不好再推辞，只能道谢收下了。
两个人并肩往所里走，“昨天上午给你那个法律援助的案件主要是一个未成年人犯罪的案件，你也知道年底所里会增加两个合伙人的名额，接过法援案件也是一个指标，这个案情清楚不复杂，需要跑法院之类的，我就让助力小孙配合你，有什么问题你就跟我说。”
“好的，谢谢程主任，遇到什么困难我会及时跟您汇报。”安宁彬彬有礼的回答仿佛击中了程度心里某个部位，他的脚步突然顿了顿“那就好。”
他扬了扬头，走进电梯，二人再无多言。
其实这几年安宁不是读不懂那些暗示，只是程度永远是这样试探着她的态度，而安宁明白她需要的是一份热烈真实的感情，程度并不是那个人。
她也明白暧昧不过伤人伤己，所以总是用过度的礼貌来回应程度的感情。
坐在办公室里捋了捋头发，安宁拿出昨晚根据卷宗整理的笔记。
手上的案件确实比较简单，一起青少年持刀伤人案，16岁的高一男生晚自习后尾随同年级一个女生到家附近巷子里要求和女生谈朋友，女生拒绝后，持刀向女生捅了三刀，其中2刀并不致命只是在腹部，但有一刀刺在颈动脉，女生大量失血，经过医院抢救，命虽然救回来了却成为了植物人。
案发后，民警第一时间抓到了人，男生也很快认了罪。
其中一份和男生共同生活的奶奶的证词却引起了安宁的注意“那晚我给尧尧留了晚饭准备要去中心商场前面卖鞋垫，这孩子命苦，这么多年我们祖孙就靠着我卖鞋垫的收入过活。突然这孩子比往常都要早回来，回来就抱着我跪下了，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咳咳……”
“我说孩子啊，咋了，有啥事情要跟奶奶说啊。他啥也不说，就那么跪在地上抱着我的腿，我想把他扶起来，这娃娃犟得很就是不撒手。咳咳……”
“最后娃起来了，边吃饭边哭，我问娃，他啥也不说。然后……然后你们就来了，把娃娃带走了。我娃娃干啥了啊……”
看到这，安宁的眼眶也有点湿润，仿佛看到那个把生命的希望寄托在孙子身上的风烛残年的老人，她的无助与悲痛。
做律师以来，她见识了太多人间悲苦，被害人又何尝不是无辜的呢？那个16岁花一样年纪的女孩子就这样成为了植物人，她的父母又何尝不痛心疾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