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其实就像一段旅程,在这旅程中,有人会半路上车,也有人会半路下车,有人聚合,有人离散,有人欢喜,有人忧愁,有人被记忆,有人被淡忘。
程小英和导游出去后,薛源坐在电脑桌后,在台灯下翻看着一本杂志,他不是劳累而逃避导游的安排,而是现在心里有了一丝忐忑不安,自程小英这个南国小姑娘到来,自己的生活仿佛一切都是被安排中,自己就像一个天空的风筝,在她手中丝线的摆弄下,随风飘摇。程小英的大方、任性和不拘一格、我行我素的性格,尤其她那一天来的巨大花销让自己咂然,也让同来旅游的人们目瞪口呆,薛源原以为晚上他们能够好好谈谈,而程小英就像一个活泼的精灵,现在又转身飞驰而去。薛源又想起旅途的车上,睡醒的程小英在被导游询问哪位顾客能够起身唱首歌曲,活跃一下车内的气氛时,她毫不犹豫地站起来,硬是拉着薛源对唱了一首《纤夫的爱》,当时的薛源及其地尴尬。薛源一向刻薄的生活,让现在的自己活成个中年人,而活泼的程小英则像个未成年的小孩子,两者巨大的反差难免在这样的舞台上不成为别人眼里的焦点。此时的薛源害怕父亲的电话,但他此时又及其渴望听到父亲的声音,然而他的手机却像一块砖,消去了所有的声音。他又想起了苏方佳琪,她现在怎么样了?这个女子尽管高傲不逊,但是她能够听从自己的建议,即使自己的一个眼神,也能让她的举措戛然而止。而此时的她却和那个不相爱的男人在一起,她的处境是不是和自己眼前一致,薛源的头要裂开了,他倒了一杯水喝下,仍旧压抑不止心中的膨胀,他于是起身去了卫生间冲了个澡,水流从头顶顺着脊背流下来,一直到了脚趾,在脚下汇成水流,顺着地笼流了出去。镜面里闪现一个男人的身影,而这身影却不像自己,好像从自己心灵深处蹦跳出来的精灵,他裂着血色的嘴巴,用手指责着镜子前面的自己,薛源,问问你的心,否则就跟我来地狱吧!
薛源从洗漱间出来,把白天的衣服放在洗衣机里,让它慢慢地转着清洗。他拿起手机,披了一条毛毯走上了阳台,身体依然地燥热,他无力地躺在阳台上的躺椅上。这个酒店位于海边,夜晚的海风从海面上吹过来,迎着脸颊,让自己的身体转而又黏黏的。他拿起手机,翻看着苏方佳琪的短信,也许自己应该回一个电话给她,于是他便拨通了电话。
“薛源,是你吗?你怎么现在才来电话?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看到我发的信息了吗?现在你在哪里?为什么那里这么地混乱?”话筒对面的苏方佳琪急迫地一连串地询问。
薛源自然不能一一答复她的问题,现在他也迫切知道对方的方位,但是对于苏方佳琪的询问,他又不能不回答,他压抑着心中的燥热,稍作冷静地回答:“我现在在海边酒店,我很好,你在哪里?”
“我在同学家里,现在和孟括住在一起,这是他们的安排,我也是身不由己,但是这居住,你别乱想,我同学家里条件有限,只能暂时先这样居住,明天我们就搬出去了。你在海边酒店,去干嘛了?”
“我参加了一个旅游团,出来散下心,刚刚到了住处。”薛源听到苏方佳琪的话语,她竟然和孟括住在同一个房间,心里不由得嫉妒起来,她的话竟然还能提醒自己别去瞎想这样的场景,薛源的血液竟然一下子膨胀起来,他想以牙还牙地说现在自己的处境和她差不多,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嗯,出去游玩一下也好。”苏方佳琪的语言也变得软弱无力,她明白了薛源话语中的意思,他曾经和自己约定出去旅游,而自己到了眼前却当了逃兵,而且和一个男人飞奔出来,作为一个正常的人,不去想象,倒会变成一个非正常的思维,她愧疚地说:“我刚刚洗了澡,现在在阳台上给你通电话,现在天气很冷,我回去披件外套再给你电话!”
“不用了,听到你的声音,觉得你很好就行了,你赶紧回房间吧!别冻着了。”薛源觉得既然没有了话语,就索性挂了电话。
苏方佳琪呆呆地站立在阳台上,迎着凛冽的北风,她的眼睛里积蓄着泪水,刚刚洗完澡的自己看到薛源的电话,就匆忙地冲到阳台上,自己有千言万语要和薛源说,却不料是这样的结局,他冰冷的话语超过了凛冽的北风,让自己心寒。但是这样的伤害又是谁在作为,自己的不辞而别不是也伤害到了他,是的!他们集体在酒桌上作弄了孟括,让自己觉得在众目睽睽下丢了面子,而事后想像一下,不了解真相的他们的所为也不是一种正常人的表现吗?当时的自己在这种保护下应该感到骄傲和自豪,而当时的自己却拍案而起,转身拂袖离去。
当深夜收获稍丰的程小英在导游的护送下回到房间,他们相互道了别,她打开了房间,发现客厅沙发上沉睡的薛源,他的眉头紧锁着,嘴角挂着忧愁,双臂交叉地护在自己的胸前,像一种自我保护的状态。程小英放下手中的物品,拿了一条毛毯盖在了薛源的身上,她想去叫醒薛源,让他去床上睡觉,但是她想起了母亲临来时的叮嘱,女孩子一定要矜持,于是她就停下来。程小英轻轻地去了洗手间冲了澡,草草地冲洗了衣服,挂在窗台上让风吹,她就翻身上了床,扭灭了灯光。
黑暗中的薛源却轻轻地张开了眼睛,睡眠很轻的自己,在程小英进门时,自己就已经醒来,他还是闭上眼睛假寐着,看着她在自己的眼前轻轻地忙碌,收拾行李,然后去洗手间里冲澡和清洗衣物,然后上床扭灭了灯,当黑暗来临后,他想到这个女孩子和别的也没有什么差别。薛源又不由得想去抽打自己,是的,自己的这些想法让自己羞愧。
第二天的旅途中,程小英似乎乖巧了一些,尽管被导游鼓吹着去了几个购物点,她小心翼翼地跟在薛源的身后,不再疯狂地去抢购了,这让导游很不适应,他暗想昨晚肯定是薛源给眼前的小姑娘做了工作,于是他开始在车上有意无意地说着取笑薛源他们的荤段子,气得薛源几次想冲过去揍他一顿。程小英回归了集体,也收获了大家彼此间的友谊,于是大家拧成了一股绳,与导游对峙着,这让程小英和薛源的快乐又回归了本地。当然晚上导游也收回了对他们的特殊招待,刻意地把他们分开了房间,这让薛源也能够放下了戒备,尽管其他游客们对于导游的有意刁难义愤填膺,为他们抱着不平。薛源换了新的同房旅友,他也可以自由地说笑和休息了,笑容又回到他们的脸上。
两天后薛源和程小英旅游回到学校,他们采购回来的东西铺满了宾馆的整个房间,程小英筛选着他们两个人的东西,而薛源的材料也打包了整整两箱,尽管薛源谢绝了几次,还是被程小英强硬地塞给了他,于是只能收下。
离春节还有不足十天的时间,他们却一下子失去了方向,如何打发这余下来的光阴,被他们摆上了桌案。城市里已经有了过年的迹象,大街的转环上新摆放了花带,两旁的路灯杆上挂上了红灯笼和七彩旗帜,商店的壁橱里摆满了包装精致的商品,一些流行的或者喜庆的音乐从音响里飘出来,醉着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