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热浪蒸腾。
田间地头上,人们躬身忙于农务,挥汗如雨。
一人一牛缓缓走在田梗上,朝着自家的田地而去。
“王祥和,你给我站住!”一道粗嘎的嗓音,突然怒吼道。
耕牛朝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然后,哞叫一声,扇着耳朵,用尾巴赶走满身的苍蝇。
王祥和,四十多岁,元宝村有名的和事佬。
瘦瘦高高,总是爱穿一身老旧的青灰色长衫。
听到声音,他八字眉一耸,朝对面脚裹泥巴的中年男子,笑道:“炳学哥,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王炳学甩掉手上的泥土,走近。
那张被太阳晒得黑红色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
因为生气,这会儿,整张脸几乎都挤到了一起。
他指着王祥和,开口就直接骂了出来,“王祥和,你也太不讲好赖了?你看你这耕牛,将我这田梗都给踩成什么样子了?”
王祥和牵着牛绳,朝耕牛脚下一望。
嗯,确实踩得有些烂了。
这不,炳学哥刚做好的地垄,已经被完全毁于一旦,这田里的水,都流到别人的田里去了。
眨巴了下眼,王祥和干笑两声,似惊讶似诧异,“呀,怎么就把垄子给踩坏了?这可怎么办?炳学哥,要不,我把它再填起来?”
火球般的太阳,照射着大地。
天干物燥,水流极易蒸发。
王炳学看着自己好不容易,从旁边田沟里,引出来的一点水,迅速地流向了田野下游,顿时心疼不已。
他怒气冲冲地道:“填起来?你看看田沟里还有水吗?填起来有用?!”
每年到了夏季,元宝村一带就会十分缺水。
幸然,王炳学家的田地,一直离田沟很近,通常都能引到些便宜水。
说起这个田沟里的水。
其实,它是来自于元宝村后山的一个山泉。
元宝村人称这个山泉为‘知旱泉’,意为知道旱季用水难,特意为村民们提供赖以生存的水源。
不过,这个‘知旱泉’,也颇为有趣。
每年旱季,它就那么一小汪,基本不会向山下流动。
所以,这田沟里的水,也十分有限。
想要灌溉的话,村里的大部分人,都得从‘知旱泉’里挑水。
距离远不说,那山路,更是十分地不好走。
王炳学辛辛苦苦忙活了一上午,才刚将田沟里的水,引到自家的田地里。
后脚,这地垄就让王祥和给破坏了。
你说,他能不气吗?
看着下方汩汩喝水的田地,被臭骂一顿的王祥和,支吾了两声,倒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水嘛,流出去了,又不能收回来,在谁家田地里不是被吸收?
都是一个村儿的,何必锱铢计较?
看着怒气上脸的王炳学,王祥和讪笑道:“炳学哥,我知道填起来没用,可,就这么烂着,也不像回事,往后,我还要从这里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