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不过词赋之道自司马相如《上林赋》开文辞华丽之风以来,都颇为讲究对仗工整、音韵清丽、辞藻精美。此诗辞藻略显浅显,不够华美。也是美中不足。”
卫宣笑道:“父亲所言极是,孩儿确要在辞章上严加修习。不过孩儿以为词赋当以触憾人心,关乎人情为第一要旨,至于韵律辞藻倒应居其次位。诗本来就是圣人用来感化人心,和合天下的。因此自《诗经》《楚辞》始,能流传后世,传颂千载的名篇无不是以情为根,以诗为苗,以声为花,以义为实的。上自圣贤,下至愚人,微如豚鱼,隐如鬼神,虽然种类有别,然而情志相同,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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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说,诗重在以情动人,至于形式辞章,韵律节奏均是细枝末节。”
卫瓘颇为欣赏地颔首称是,不过略觉卫宣有些狂傲,于是说道:“既然你说辞章韵律均是细枝末节,只重根本。那写诗赋文岂不也是微末之技咯?”
卫宣摇头道:“自古诗书承教化,所谓春秋教《礼》《乐》,冬夏教《诗》《书》。况且自西周设观风使以来,观风使于民间采风向王室献诗,诗辞如周王室观风知俗,考证得失的风标。所以说写诗赋文兼具教化和体察民风之功,怎能是微末之事?父亲之所以对写诗赋文有如此偏见,其根源不在诗赋本身,而是近世文风靡靡所致。您方才提到司马相如的《上林赋》咏叹芳华,文辞秀美,孩儿却认为《上林赋》开了一代不良文风。《诗经.北风》中道“北风其凉,雨雪霏霏”。是借寒冷北风讽刺朝政威虐;借雨雪霏霏怜悯征役之苦。又如“棠棣之华”是有感于花而讽谕兄弟之道。由此可见,先秦诗赋多是借咏颂风花雪月,抒发刺威虐、愍征役、讽兄弟、乐有子之真情。这就是所谓言之有物,而我观近来文风,文辞华丽是有了,然而洋洋千言,所讽谕究竟何物?无非是寻章摘句,玩弄辞章,言之无物,无病呻吟,误入歧途,失了大道。”
“那你所说的大道是指?”卫瓘深以为然,紧接着问道。
“大道至简,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卫宣坦然回答道。
卫瓘点点头,咀嚼着他的一番言论,“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纵使一代文宗也未必能有如此见识!卫瓘面上虽不带出来惊羡之色,心里却颇为佩服儿子的学问见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此言不虚也!于是站起身来道:“嗯,如你所言也颇有些道理。后天你和卫恒一起参加竹林雅会,曦儿也随你们去。为父愿你们在京都才俊之中也能显露头角,为我卫家扬名。”言罢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起身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