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卫婕不由神色有些黯然,不问可知,自然是为乐氏、虞氏不平而发。
“乐氏为儒者所韪”,说的就是乐羊食子一事。乐羊果然食子了吗?只怕未必,韩非说吴起休妻,儒家却说是杀妻,可见历史不过是儒法各取所需的歪曲,乐羊食子未必不是如此,西门豹不向百姓征税就被儒者弹劾,可见儒法食利者本性。所谓亲贤远佞,指的是食利为贤,不役人为佞。
卫婕此时自然无法知道,世间祸福流转如轮,没有永远倒霉的人,也没有永远幸运的人。不久之后,秦被项羽所灭,五大家族随之烟消云散,项羽联姻虞氏,留用毛氏,却使得这两族在汉朝默默无闻。曹参从学乐氏,刘邦欲尊道学,乐氏因此成为汉朝道学正宗,乐臣、乐盖、乐乘等人地位超然,开启文景之治的契机恰恰是此时被遗忘的乐氏。
项羽、刘邦两位敌对的枭雄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道家的主张,唾弃儒法之言,可见此时的有识之士十分明了华夏道统源流,以及百家争鸣的龌龊事、秦国庙堂争斗的内幕。
然而史书中虞氏、毛氏、乐氏相关事迹全部语焉不详,始终给人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乐氏位尊而事迹隐晦,根源便在儒者独尊之后,需要打扮历史,不仅虞氏、毛氏不可说,造谣诋毁乐羊的人是谁更加不可言说,乐羊食子之事自然必须是真的了。
许多人认为谗陷这乐羊、西门豹、吴起的是公叔痤或王错(鬼谷子王诩之父),可是子夏作为魏文侯的老师,田子方作为魏武侯的老师,两代帝师都是儒家宗师,却都没有为吴起说一句话,这是不可思议的。
魏文侯的时,子夏为帝师,而西门豹、乐羊、吴起却只能为将。魏武侯时,田子方为帝师,吴起为将,魏国的治国方略取舍,由此可以看得明明白白。
公叔痤在魏文侯时候没得到重用,魏武侯时才当了宰相,他不推荐商鞅,这是魏文侯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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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注定的,法家宗师李悝(李克,子夏弟子,儒法相非,相煎何急?)早就看出来了,却不敢直接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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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公说公叔痤知商鞅贤、未及时推荐给魏武侯,公叔痤因此背了排挤吴起的骂名,这显然是没有看明白魏文侯和魏武侯的儒学偏执,公叔痤、王错甚至法家都在传统儒者排挤的名单内。
商鞅没有选择留在魏国,说明他早就和公叔痤讨论过:即便自己继续李克的改革,也不可能比李克取得更多的改革成果。
孔子批评子夏说:“汝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
也只有孔子才有资格指出弟子的性格人品,后世徒子徒孙只能为尊长晦,这才符合儒家的孝道。
儒者排挤的都是些什么人?异端!关键在于食利之辩。西门豹是主张尽量少收税甚至不收税的,法家虽然想获得立法和执法特权来压榨他人,但其刑赏对象是不可以区分亲疏贵贱的,这两者与儒家按亲疏距离行使权力、瓜分利益的分配方式严重抵触。鬼谷子一派的阴谋兵法诡谲莫测,严重威胁儒家的地位,属于逾矩的奇技淫巧之流,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才是儒者安排好的正确宿命。
由此可见,儒者的书,大多形左实右,关键处不接受质疑,儒法同源,颇多相似,其中虚虚实实,偏见谎话居多,当小说家言看待最好,尽信则愚。
李左若有所思地道:“有此渊源,我是不是也该去拜会毛公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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