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巡检本名安尔逐,系江陵武阳人氏,与原余庆安县令是叔侄关系,安尔逐虽追随叔父做了巡检之职,却对叔父并不认同,时时处处玩弄心计,许多时弄得安县令也十分被动。他主政熬溪期间,由于他与安县令的关系,江北几个里衙的人几乎都依附于他,把他当作靠山来孝敬,膨胀的安尔逐竟然敢克扣几个里衙应向县衙缴交的税、捐钱粮,实际上是在代行县令之职,即便是在官府内部,安尔逐口碑也极差,自视与安县令的关系,在江北称王称霸十分器张。
安尔逐并不是一个爽快之人,坏事做绝却不敢担当,审判期间提及罗卜汝何三爷、黎朝轩的案子,起初他是死抵硬抗,说那事非自己所为,完全是按安县令的指令行事,直到徐秉臣拿出了他当初与天凉山勾结、利用并算计黎朝轩的证据,方才垂下头去。
安尔逐被押入死牢之际,雨台山却来了一位不速女客,声称安尔逐是自己夫君云云。这让看押安尔逐的人大惑不解,安尔逐悄声潜入云深寺中,借和尚身份隐藏自己,何时又有妻室之说呢。为了方便,左宝山从赵家云调来青儿头领一并询问。来人自称姓尚,是云深寺庙后金家湾人氏,丈夫原本在白号军中从军,但在防遇乌江战事中阵亡,打此自己便孤儿寡母带着两个孩子过的十分艰难。
尚氏虽然出自布衣之家,却不失小家碧玉的风范,平时穿着虽然陈旧却浆洗的干干净净,恰遇那时安尔逐潜入云深寺中,因僧众嫌他愚笨,便让他做一些担柴挑水的粗活。安尔逐在一次出寺庙拾柴的过程中,突然发现了颇有几分姿色的尚氏,于是心存歹意。先是悄悄尾随其后知道了她家的住处,又打听到尚氏丈夫死在乌江,随后乘夜色悄悄潜入尚氏家中。尚氏刚安顿两个孩子准备睡觉,突然一人从房梁之上跃入房中,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让来人三下两下点中穴道,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屋内一片漆黑,尚氏让来人脱光了衣裤扔放在床上,然后便是****般的袭击……
来人并没有别的企图,完事之后便悄悄溜走,尚氏一个时辰后也渐渐恢复知觉。尚氏男人死了许久,身子一直处于饥渴状态,来人的行为虽然粗鲁却也满足了自己身体的需求。过了几日反倒有些埋怨那冤家一去不再返来。正应了那句心有灵犀的话,正当尚氏在回味那阵缠绵的时候,安尔逐又悄然莅临了,这次还没等安尔逐点尚氏穴位,尚氏千姣百媚的眼神让安尔逐明白了一切。也就是在那次之后,尚氏知道了安尔逐云深寺和尚的身份,虽然只是柴火僧,可他却可以给自己带来许多实惠,比如将寺庙中的什物悄悄转移出来接济他们娘仨。
安尔逐做出此等有违佛法之事实属逆天之举,可安尔逐并非真心归依佛法,只是借云深寺暂避,待他大功告成便可逃离此地,这些想法及他此前的身世并没让尚氏知晓,尚氏还在一心希望他还俗给她个名份,她哪里知道与自己有奸情的和尚原来背景那么复杂,可此时自己早已怀了他的孳种。尚氏知道安尔逐行刺皇上那就是死罪,可自己总得看在腹中孩子的份上替他收尸,于是就前往雨台山,提出要见安尔逐一面,提出替安尔逐收尸的诉求。
尚氏的想法如此善良,提出的诉求自然也在情理之中,左宝山面对冰冷的尚氏,却不知如何是好。按说尚氏是号军弟兄遗霜,理应抚恤,可如今尚氏却做出了如此不守妇道的丑事,如果让他见安尔逐、替他收尸,那传出去却不好听,爱憎如此没有概念;要是不答应她的请求,又觉得这个女人太可怜、太可悲,又有些于心不忍。
左宝山把这事秉报丞相刘艺顺,语气自然对尚氏表现出几位同情。刘艺顺得知尚氏男人是在攻打乌江时牺牲的,肃然起了敬意,鉴于她后面不守妇道与歹人有奸情也属肋迫而成。于是,刘艺顺给左宝山一个建议,不要把安尔逐之前的所作所为告诉安氏,就以他行刺皇上治他个死罪,致于探监之说只可远远看望却不能靠近交谈,一来做了顺水人情,二来也并非网开一面,重要的是不要让尚氏知道安尔逐真实身份,留给她内心一丝美好的回忆,待尚氏生产之后,以抚恤号军烈属的名义拨些银两予以接济便是……
尚氏对左宝山的法外开恩十分感激,安尔逐行刑那天,她从随身的包袱中拿出一匹白布裹了安尔逐的尸身。尚氏把安尔逐埋在金家湾后山上,与他先前男人的衣冠冡并排在一起。这于别人的确不可理喻,可于一个苦命的女人来说,这便是她一生的精神安慰,这两个男人毕竟都给他留下了种,作为一个女人,或许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比爱的结晶更重要了……
就在安尔逐行刑的那天夜晚,左宝山得大成皇上恩准,用安尔逐留下的信鸽并以安尔逐的名义给林抚台发出了一封密信:事已办妥,可乘胜追击!
看着信鸽冲破雨台山沉沉夜幕,消失在茫茫天宇之间,左宝山的心里始涌起一丝庆幸和从未有过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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