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们才知道,白天她们看见的人,是恩灿的父母,小两岁的妹妹。恩灿说,小时候恩灿的爸爸经常带她出去玩,考试考好了会买好吃的奖励,那时候她很幸福。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父亲对他的眼神开始厌恶,没有耐心,恩灿考上大学的时候,无意间听见父母在争吵,她听见爸爸说:“随便上一下算了,我不会出钱给她继续学的”,恩灿的妈妈在一旁沉默,没有说话。恩灿说自己的父亲对自己很没有耐心,所有的坏情绪都给了自己,即使自己赚钱了,给妈妈买东西,而妈妈很少会站在她这边,所以联络也就少了。也是从那时候起,恩灿就开始努力的兼职,自己赚生活费、学费,而自己的妹妹什么都不需要操心。
南嘉后来调侃说:“我们以为你家条件很差呢,没想到是个小富婆呢”,恩灿哈哈哈哈笑了几声。苏觅也许是能够感同身受的,那种无助,孤独感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时间沉淀下来的。
也许是更相知了,三个人更是心心相惜了,相互鼓励,相互照顾,争吵,和好,笑过,哭过,闹过,她们也经历过大家都经历过的大学生活。
从恩灿家离开后,看着乔阿姨满脸的自责,苏觅想,以后是不是不提恩灿过的心里很苦呢。
可能是妊娠反应的原因,南嘉早早的睡下了,苏觅把工作整理完之后,吴卓白电话就打了过来,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似乎两个人的人更近了一步。苏觅也在慢慢学着去爱,去依赖。
上个月,苏觅因为去谈一个合作,天色有点晚,再加上很累,出了车祸,吴卓白在苏觅出车祸的第三天才知道,苏觅知道他在上海出差所以没有告诉他。跟陶宇川电话里聊工作的时候,陶宇川无意间说苏觅出车祸在住院。回来的路上,吴卓白生气到握着方向盘的手的关节都是泛白的。
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只有苏觅一个人,苏觅以为是南嘉,头也不回的说“我饿了,想喝粥”,苏觅没有听见门口的人的回答,这才转过头,发现门口的吴卓白没有穿外套,领口有些乱,胡子好像也没有刮,眼神疲倦又有点怒气。苏觅眉头一提,说:“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下周吗?”“我不回来的话,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你出车祸了”,苏觅自知理亏,眼睛都不敢看吴卓白“你这么忙,我不想打扰你”,“那你还要我这个男朋友做什么”,吴卓白咬牙切齿的说,边把苏觅抱到病床上,给苏觅倒了一杯水,就出去了,没过多久,只见他提着粥和一些吃的回来了。从买粥回来,到喂苏觅喝粥,除了关系苏觅的身体,伤口疼不疼,其他的一句话都没说。
“呦,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南嘉手里提着吃的,看见眼前一幕,笑嘻嘻的说。
苏觅睡下后,南嘉和吴卓白在外面聊天,拿出一支烟刚要点上,突然想到什么,看了一眼南嘉的肚子说:“抱歉,你是个孕妇”,自顾自的笑了一下,南嘉看了她一眼,也笑了一下。
“觅觅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去爱”说完看了吴卓白一眼,继续说道:“她从接受你的那一刻,就没想过分开,她说,即使是有一天你提出来分开了,她也不会跟你闹,跟你纠缠的,她很感谢你的出现。”“她不想过度依赖的原因,也是怕有一天,你离开她,她会受不了的”,说完很认真的看着吴卓白,“至于觅觅为什么对待感情这么矛盾,我想,当她真正开始依赖你的时候,一定会告诉你的,所以你不要怪她,她只是需要点时间”,南嘉看着远处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吴卓白也注意到了,声音有些沙哑的说:“是我让阿川给我送换洗衣服的”,当陶宇川越走近,南嘉越清晰的看到他的脸上多了一层忧郁,自从恩灿的丧礼之后,这是第一次见到他,跟以前那个眉目之间阳光,有点帅气的人比起来,此刻的他变得沉重了许多。“好久不见,南嘉”,陶宇川率先开口,“好久不见”,南嘉平淡的回答着,“苏觅还好吗?”“还好,只是胳膊跟手腕受了点伤,过几天就可以拆线了”南嘉依旧平淡的回答着陶宇川。“吴卓白,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换身衣服再过来吧”,看着两人离开后,南嘉低头笑了一下想:要是恩灿知道,其实陶宇川的心里有她的位置,知道他会难过,恩灿会不会就舍不得离开了呢。
南嘉和苏觅离开后,恩灿的妈妈一个人在房间里发呆,恩灿离开前2个月,恩灿回家过一次,那时候恩灿已经从陶宇川的工作室辞职了,恩灿爸爸说:“你工作也没什么发展嘛,不要说别人,我都看不起你”。也许是忍耐的太久了,恩灿沉默了一下,突然抬起头平静的说:
“妈,您之前问过我,会不会恨您,我说不恨”,“我只是在想,为什么,同样上学没吃早饭,你会特意买了乐渝爱吃的东西,而我在旁边看着,可是,我也没吃饭啊”,恩灿擦了一下眼泪,说:“为什么下雨天的时候,您把乐渝接走,而我要走回去,那时候我也才是个五年级的孩子啊........”
“为什么你们情绪不好的时候,所有伤人的话都可以对着我说出口,我被欺负的时候你们只会说我的错”,“在你们眼里,我没用,做什么都做不号”“可是,我也需要爱和鼓励啊“,“为什么乐渝做错的事情都要我来承担,乔乐渝,为什么每次你都像一个局外人一样..........”“我也会难过,会委屈的啊,如果你们不爱我,当初丢掉了为什么还要找回来呢........”最后一句话,恩灿像吼出来一样的。“放心吧,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们这么为难了。”恩灿平复了一下情绪,笑了一下,非常平静的说。从那之后恩灿的爸爸妈妈、乔乐渝再也没有见过恩灿,直到通知他们恩灿的死讯.............
也是因为这样,南嘉对这一家人心里一直带着很多的不满。
恩灿妈妈那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她一直都在隐忍呢,知道她坚强,但是也同样很脆弱,也许多点耐心就不会..............也许这需要恩灿的妈妈一辈子去救赎吧。
离开的人,想解脱,而留下的人只能拼命释怀,继续生活,也许需要一辈子让自己解脱,
原生家庭的影响,幸运的话,情感上可以弥补,
而留下的努力生活的人,都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