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向景来说,这些只是养活自己的手艺,并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的荣耀和排比来。
她的潜意识里,只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差事,她正好懂茶也会种茶,正所谓物尽其用。
只是程远嘴里所说的管吃管住倒着实有些令人费解,难道眼前这个让人看一眼就顿觉十分头疼的荒草漫天的院子,可是在招聘里大肆宣传的依山傍水,宜室宜家的好居所?
答案显然不是!
不过……
向景心里认真盘算了好一会儿,觉得也还算是好了,比起之前的工资,他给的价位算是翻了一倍的,在这个小县城里,可以比邻任何一个公务人员的工资的。
向景以此类推安慰自己,其他的硬件条件,指标不上,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姑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这样想着,自己也确实挺适应吃苦耐劳这一点的。
所以,手上锄草的动作就干的分为卖力,秋日稀薄的阳光渡在她过分白皙的脸上,瞬间柔和了许多,毛孔也被温暖释放出来了血色,看着健康多了,碎发被风扬起了细微的抖动,五官也变得立体了起来,是很清秀标志的一小姑娘!
程远不知不觉也加入了其中,退伍军人出身的他,尽管向景待多了农场,所谓是个地地道道的农人,也是比不来他的速度。
很快向景就体力不支的速度慢了下来,脸颊上都是通红和涔涔冒出皮肤来的湿汗,她背手抹了一把擦至衣襟上。
望着在荒草院里肆无忌惮穿行畅通无阻的程远,弯下去依旧宽阔的背脊,在暖阳下像是一堵厚实的墙体力压不弯,似乎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浩瀚力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连绵不绝的大山。
向景在想,为什么当时自己第一眼见他,会看着他那一张温柔如玉的脸,就将他想像成了青春电影里的孤单男主角,干净儒雅的只适合穿着白衬衫手里捧着书漫步在朝气蓬勃的校园里孤单的穿过人流远去,似乎体力活永远与他不匹配,可终究是她肤浅了。
“累了就休息,你看我干什么啊?傻姑娘,我可不算你多余工钱的,就当你义务帮我这个老板了!”似乎是觉擦到了向景的注视,程远如芒刺在背,耳朵也莫名的发烫,心跳突然就漏了那么一拍,他一边继续干活,一边呐呐说道。
手上的速度并没有慢下来,很优良的习惯,可不知不觉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了她同意来上班的那一瞬间,他直接紧张到惶恐,现在也没有完全消下去。
向景没有接话,只是黯然收回了目光,并没有顺着他的话休息,继续干活,汗珠划着她尖稍的下巴滴落了下来,溅开在渣草堆里,瞬间没有了踪迹,神色里满是未明的情绪。
就像是被铲除的院中荒草,被连根拔起后孑然斩断了的蛮横生长。
久久听不到回应,程远转回脑袋去看,阳光下低着头的清秀女生,十九岁的青春气息浓烈绽放的如花脸庞,手里的铁锹连续的缓慢的动作,毛茸茸的头顶跳跃着暖流的光斑。
程远也不说话了,就那样安静地看着她,这两天与她的相处模式他想自己已经摸透了她的性子,也不给自己找罪受,她真的是一个绝对的闷油瓶。
整座空旷的院落里面就只有铁锹斩断生命的“哐当”声响,似乎是在最后发出遗言的叹息,似乎也是疼痛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