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疼地摩挲着那个名字,又将它系回了远处。
她爱上了最烈的酒,最甜的食物,她变成了一个豪放,洒脱,不甘寂寞,纵马驰骋天下山河的逍遥散人。
她和一个又一个男人嬉笑打闹,妩媚调情,也曾一个人坐在北方的摘星塔上,呆呆地看着夜空。
她早就听说河县张氏天师府后来的新任天师,是一位被南合大陆诸国喻为杀神的病态女子。她也听说当年老天师案被彻查,杀死少主的并非二叔,而是将张澈之当亲儿子养的三叔张言域,张言域带着天师印投靠势力最强的二叔张言栋,准备暗中逆反,掌控天师府。
又逢旱魃出世作乱,企图杀死当时的准天师张言栋,抢夺老天师长子张澈之尸首。被皇帝派往南部边境战场的张陵儿,听闻兄长的死讯后,日夜兼程回到了龙潭山,率众锁住旱魃,而后又将旱魃放走,再无踪迹。
新尊上天师张陵儿性情冷酷残暴,手段雷厉风行,查出真相,处死二叔张言栋和三叔张言域,肃清其残留党羽后,重整天师府和龙潭山,两年之后龙潭山恢复如初,再四年后重回云秦国天师之首。
仅仅五天后,据传那个夜晚的天空响彻惊雷,电闪雷鸣照亮的整条山脉,倾盆大雨如同夜空撕裂后,天河尽数倾泄,整个河县沉浸在雷雨中,天师张陵儿忽然旧病发作,她的房间内只传来凄厉而绝望的叫声:“哥哥……负我!”
一瞬仙逝。
那位传奇天师年仅二十六,一生无嫁无子。
青衣明明说过自己不再回龙潭山,可那天她还是回去了。
龙潭山历任天师的墓都在天葬峰,机关重重又是一处禁地。被张陵儿指名的新任天师张喻之,同是一名意气风发的青年,据说他也是当年青辰榜上排前十的天才,张陵儿的同窗挚友。
他在天葬峰候她多时。
她将张澈之的尸首还了回去,她知道他不属于自己,她也知道,她已经自私地霸占他太久。
他生前太多凡尘伦理束缚,无法与妹妹在一起,他们年少在两处山峰对望告别的时候,却是永别。后来,就算是张陵儿临死前的那个飘摇的雷雨夜,也没能再见到澈哥哥最后一眼。
澈哥哥,一定很难过……
恨死了自己。
死后同眠,恐怕是他们今生最大的幸福。
祝愿他们,下辈子不要生在一起,不要经历波澜,能幸福,能无忧无虑,能白头到老,子孙满堂。
澈哥哥……青衣,就不再去寻找你的来世了。
她再恋恋不舍地看了最后一眼,狠下心扭过头,匆匆离去。她怕再有一刻,就不舍得放手。
她不知道是第几遍带着勿辞,重走曾经的老路,随后她一路北上,相传喝下忘川河的水,就能忘却一切记忆。
她给自己写了一封信,交给勿辞,投入到忘川河中。
她成功地忘却了一切,在取下冰心就变成旱魃后她真的吓了一跳,赶紧戴上冰心,前往信上所说的风雪城。
一住就是快乐潇洒的十几年。
可是在那一瞬间,张澈之的魄角弹进了她的脑海,虽然勿辞形成了新的人格和思想,可魂魄终究是张澈之的记忆。
月心流,又成了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