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初棠清眸微转,缓缓看向太师椅上的男人,他神色如常,似乎并不担心,可整晚下来,她看见他已经数不清多少次捏向自己的眉心。
察觉到她的目光,祁佑辰缓缓迎过来,声音轻柔,“尽人事,听天命,无需多虑”
他是担心她有顾虑,其实她只是担心他而已。
她走到一边,拿起笔墨,静静写了片刻,递给西扬,“拜托,一定要尽快交到我师父沐明轩的手里”
“是”话音未落,便消失在这片黑幕里。
夜里,一个长廊古朴素雅,两边大红灯笼直通视线的尽头,一个颀长的身影凭栏而立,望着院中缓缓飘下来的大片雪花静默不语。
绛紫朝服未来得及褪下,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摩擦手中的一小片布料,此时布料已经大片被浸透了鲜血,模糊了样貌。
这片布料平平无奇,但是却被齐洛紧紧的护在胸前,所以......他到底想要告诉他什么?
蓦然,肩上一暖,打断了祁佑辰的思忖,他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的跟随这个女人的身影,从六年前开始便是这样。
女人神色恬静,从容的替他穿好大氅,柔声嘱咐,“越是这个时候,你越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上了战场,却因为风寒的缘故力气比敌人少了半分,那得多冤呐!”
祁佑辰静静的望着那只纤细的柔荑在自己身前摆弄,清眸温柔的能溢出水来,唇角漾起笑意,“夫人教训的是”
“少跟我贫,我是认真的,你这态度就是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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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套件大氅能费多大劲?总比风寒了吃药的好”
祁佑辰牵起了她的手,“夫人的手怎么这般凉?”
说起来沐初棠也不服气,她穿的这么多,也没他的手心热乎,察觉到了他手心里的异样,低头询问,“这是什么?”
祁佑辰淡淡,“是齐洛带回来的”
她拿起这块布,两个手帕大小,依稀能辨别布料的原本模样,颦了颦眉,问道:“这块布是给你的?我却觉得有些眼熟”
望着她的样子,祁佑辰不动声色,静静打量着她。
她总觉得自己要抓住什么,脑海中这种熟悉感一闪而过,她蹙眉低语,“到底是什么呢?”
许久,她抬首,问道:“你同我说一下齐洛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桑蛮的丞相谢宣与胡羌之间一直都有勾结,就连祁长煜的秋蚕蛊也是出自于谢宣府上,但我的探子却对他们之间的联系毫无头绪,所以,齐洛这次孤身前往桑蛮就是要一查究竟”
“那结果呢?”沐初棠好奇
祁佑辰的神色凝重,绷紧的下颌冷然沉重,须臾,他声音粗粒,暗藏杀机,“我的暗桩几乎尽数覆灭,唯独剩下的几人拼死护住齐洛”
沐初棠当场愣住,即使身披上好的狐裘也挡不住心中的寒意,暗桩之所以为暗桩,是因为在暗处潜伏,小到街头的乞丐,大到如赵士炎那样乃一国之相,敌人能这么精准的判断并拔除,显而易见,敌人太可怕了。
“对于异国的暗桩,雷厉风行的拔除并非上上之选,所以,能让他们下这么大决心搞这么大动作,定是因为齐洛查到了什么”
沐初棠洁白的面庞浮出疑惑,她手握那块沾了血的布料,所以,这块布料到底想要告诉他又或是她什么呢?
“或许可以从惑心的角度思考呢?”疑团逐渐明朗,沐初棠的神色也微微舒缓,声音清冷,
“巫麟是谢宣的人,又与可以给他提供伏妖血的“主上”联手,最后惑心大批出现在胡羌与我军的战场上,或许这就是联系,目前我们对“主上”一无所知,难道,齐洛查到了他的身份?”
思及此,沐初棠骤然蹙眉,手中的布料随着她紧握的双拳也紧紧的团在了一起,若这个布料真的是给她的,那、那就说明这个“主上”一定是她认识的人......
沐初棠紧紧闭上了双眼,掩住了清眸中的惊涛骇浪,许久,她艰难出声,“谢宣能精准的拔除你的暗桩,说明他的细作一定是我们周围的人,或许......是我周围的人”
她很不想承认是自己身边的人出了问题,但是,事事、桩桩、件件都指向她自己,她再次看向手中这块让她无比熟悉的布料。
祁佑辰的平静与泰然让她瞬间清醒,她轻声呢喃,“原来你早就怀疑是我身边的人出了问题?为什么不告诉我?”
随即她轻蹙眉头,“难道是韩公子?不可能啊,自从知晓了他的身份,我早已避开了他,他是如何得到消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