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大师,您怎么也来了?”
进入科学门之前,苏吉拉纳在路上遇到丹增活佛,颇为诧异。
“呵呵,今天是帕格莱特先生主持讲座,我专门来听听,他讲的东西颇近心性之学。”
到了科学小广场,苏吉拉纳才发现不仅是佛教高僧。光明使者赫瓦贾,天主教自封的红衣主教,甚至回归派的柯林斯都已经在前排就座。科学镇经常有讲座,其他人上台都只有会员们听讲。今天,苏吉拉纳这才领教了帕格莱特的影响力。
“如果是谈造物的学问,我就不来了。谈做人的学问,还是应该来听听。””柯林斯告诉苏吉拉纳。行为科学包括情感、态度、信念、欲望这些内容,吸引各派高僧大德们的注意。
柏格莱特加入科学家园之前曾有家室,还有几个孩子。入会后,他就彻底脱离以前的社会关系。现在的妻子小田雅子来自大和民族,曾经是他的助手。后来,这对相差十五岁的师生结为夫妻。儿子比尔伯出生后就跟着父母生活在魔都。因为这毕竟不是个正常生活环境,他们不敢要更多的孩子,就没再生养。
柏格莱特在行为科学上造诣极高,每次举办讲座,往往吸引各派都来旁听。人间万事皆行为,科学是行为的一种,宗教也是另一类行为。那些听不懂化学反应方程式的耳朵,对这门学问还算受用。
这次讲座,帕格莱特介绍了对梦的研究。解释了为什么说它不是神明的启示。他又介绍人对体内生理活动发生的“内感觉”,它们只是对肌肉、骨骼和内脏刺激的反应,并不是产生了“内气”、“灵能”或者“光明神通”。
“各位大师,多有得罪。”帕格莱特向第一排的宗教领袖们拱手致意。“既然你们屈尊前来,我就想讲讲彼此之间观点的不同。”
这些特殊听众都表示无妨,虽然讲座内容对撼他们的信仰,但是帕格莱特态度冷静、逻辑严密、语气和缓,颇能入耳。特别是他平时也会带着妻子观摩宗教活动,寻求与各派信徒相互理解。在那些精神导师看来,帕格莱特在科学家园里就算神职人员,扮演着和他们类似的角色。
除了讲座,帕格莱特还设计出一种特殊教育活动,名叫分享会。届时,到场的人抽签后随机排列,围坐成一圈,在主持人安排下逐个发言。每人都要分享一段经历,或是自己如何接触科学,或是在学问上有什么感悟,或是揭露反智分子的危害。一个人讲的时候其他人并不提问,只是倾听。还不是会员的朋友可以坐在外圈旁听,但不能发言。
这天,苏吉拉纳和甄淑兰旁听了一次分享会。十一名会员与帕格莱特围坐在篝火旁边,在他的主持下逐个发言。
研究飞行的杨国祥讲了自己成为孤儿的原因。他父亲是个木匠,有一次不慎划破胳膊,按照当地风俗,要用香灰覆盖伤口。就这样感染破伤风,在床上抽搐十几天后离世。他的母亲觉得没了顶梁柱,随后上吊自杀。杨国祥八岁起就过继给亲戚,但他永远记得父母离世的情形。
“后来我才知道,人命曾经不是这样轻贱,随随便便就能失去。我参加科学家园,就是想恢复以前那个时代。”
坎斯加讲了自己为什么痴迷于育种。他的老家每五年闹一次饥荒,坎斯加兄弟姐妹七人,最后只剩下他和妹妹两个。最后一次遭遇饥荒,父母把他们插上标签,但是找不到买主,无奈自杀。死前怕孩子受苦,便想掐死他们。因为饥饿多日,力气不足,只掐死了妹妹。坎斯加挣扎着逃走,被一名科学家园的秘密会员带走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