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时,便可以忍受一切的苦难。
常国心里有太多未达成的心愿。他没有告诉儿子,在医院与儿子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痛并快乐着。他要坚持治疗,给自己一个机会,给家人一个希望。
常国本来并不魁梧的身躯在化疗之后,显得更为单薄了,高高的个子在病号服的包裹下空空荡荡没有一丝活力。原就稀少的头发只剩下头顶少许的一小部分顽强地挺立着,乐乐有时会开玩笑似的逗他,“剃个光头吧,晚上省得点灯了。说不定医院会封你一个节电能手称号。”常国摸摸稀疏的头发,嘿嘿一笑,“还省洗发水了呢。”
“这个抠老头!”儿子揶揄道。
常国发现,一旦放下心来,抛开一切杂念,安心治疗时,身体的负累瞬间减少了很多。
因为化疗药物会抑制造血功能造成病人身体衰弱,免疫功能下降,消化障碍等副作用,所以饮食需要营养化。乐乐不厌其烦地询问医生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然后,本着“三高一低”(高维生素、高蛋白、高热量、低脂肪)的原则每天四处寻找合理的膳食。
乐乐不会做饭,尹君的伤需要三个个月才能恢复,他也不想让妈妈知道爸爸的病情。求朋友帮忙?他想了想,这些年宅在家里,没有一个会做饭的朋友,而修理厂的师傅们都比他大,有家有业的总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这又不是帮忙一天两天就可以解决的问题,最少半个月,最多不知是多少天。
这时,乐乐想到了一个人,她就是方芳,一个独自带着六岁儿子生活的女人。在汽车修理厂的隔壁开了一家路边小吃店,因为有时修理厂师傅们都下班以后,乐乐想吃点夜宵,就会来到这家晚间九点才打烊的小吃店,随便点些小菜,对付一口。一来二去,俩人就熟络起来。
没人知道方芳之前的生活状况,是离异还是分居,只看见她白天除了送儿子上学就是在店里忙碌,店面很小,只有一个厨师和一个服务员在店里忙碌,厨师休息,方芳就是大厨;服务员休班,方芳就传菜打扫卫生。因为方芳只比乐乐年长几岁,所以每次见面乐乐都称她芳姐。芳姐泼辣能干,心直口快,别看外表看上去厉害不好惹,但接触下来会发现,她心地善良,给了乐乐不少关照。
想到芳姐,乐乐觉得她是最好的人选了。一来芳姐会做饭又是熟人让他放心。二来即使不求芳姐,芳姐小店也得营业,让她给爸爸做辅食,既能增加小店效益又成全了他们父子俩,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正如乐乐所想,芳姐毫不犹豫地答应乐乐的请求,还埋怨乐乐,“怎么不早说呢?这不是举手之劳的事嘛~”“真是太好了!”乐乐不知怎么表达对芳姐的感激连着说了几遍,“真是太好了!”
为了及时让爸爸吃上可口的饭菜,乐乐在二手车市场买了一台二手自行车,每天三次往返于医院和小店之间,风雨无阻。
半个月飞驰而过,常国完成了一个疗程的化疗。算来从入院到化疗一疗程已一月有余。他看上去恢复的不错,气色很好。这与方芳的合理饮食调理是分不开的,常国每次吃饭都夸乐乐买的饭,“真是不错,不浓不淡,色味俱全,还不重样。”他哪里知道,这是儿子选的御用厨师亲自动手烹制的,怎会不好吃呢?
芳姐不是本地人。早在她十二岁时,她的父母离婚后就把她抛给奶奶抚养,爸爸去了南方,妈妈重组家庭。高三即将毕业那年,相依为命的奶奶突发疾病离世。爸爸说她已年满十八岁,若读书他会负担她上大学的全部费用,不读书爸爸会一次性在她结婚时给她一笔钱,算是这么多年没有陪伴女儿的亏欠补偿。她想早早出去闯一闯,早早独立,不依靠任何人而生活,包括自己的亲爸和那个几年都对她不管不顾的亲妈。于是,她十八岁高中毕业后置身来到这座城市至今已经十年有余。
二十岁那年,方芳在已经工作了两年的售楼部认识了来买房的一个自称是某品牌经销商的李总,一个儒雅斯文的三十岁左右的大叔。缘分就是玄妙,这个看上去年长方芳好多岁的大叔在遇见方芳的那一刻起眼里就流露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方芳很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就要发生。
像小说中所描写的,像电视剧中所演的那样,一场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在售楼部开始了。几个月下来,大叔双喜盈门,买了一套中意的房子,还连售房小妹妹也抱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