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刚一睁眼,便发觉一十五六岁的少女正端详着自己。苏寒愣了,他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女子。她身材若扶风杨柳,面容若天工玉琢,青丝如墨,柳叶长眉,眼若熠星,让人不敢对上一眼,却又舍不得放弃观瞧。苏寒心道:难道我已经死了?这地界莫不是仙宫?不然的话,怎会有这般好看的仙子?但听少女说道:“哥哥,你是谁啊?怎会到这里来?”苏寒愣了半天,方才回过神来,道:“我叫苏寒,未请教姑娘芳名?”那少女笑了起来,真教苏寒看的心痴,说道:“我叫陆仙儿,苏寒哥哥可以像妈妈一样叫我仙儿。”苏寒忙起身,道:“多谢姑娘救命大恩。”言罢,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此间是一个山洞,光线尚好,中间摆着一个简陋的桌子,左手边洞壁前挂着一个藤蔓制成的秋千,自己先前躺着的,是一张藤蔓铺就的床榻。陆仙儿又道:“是小狐儿救了你。”言罢,便见陆仙儿肩头窜出一个红色的小脑袋,正盯着苏寒观瞧。苏寒一眼便认出了这只红狐狸,正是自己前些日子所救下的,一时间心下感慨万千。陆仙儿笑道:“苏寒哥哥,你先前睡觉时使的是什么功夫,可吓着了我。”苏寒打眼观瞧,发现藤床上一根拇指般粗细的藤蔓被齐齐切断,心下也是暗惊:我在睡梦中似是在练习昆仑剑,但以我现下的内功修为当是无法凝聚出这无形剑气的啊。陆仙儿见苏寒没有做答,也没有继续发问,端起桌上的药碗,近前来,道:“苏寒哥哥,喝药吧。”苏寒道了声谢,端起药碗一饮而尽,但觉入口甘甜,入腹后又升起一团热气,心下惊奇,便道:“仙儿,这药是什么名头?”陆仙儿言道:“这药名叫九龙芝。”
苏寒心中一震,探手抓起陆仙儿的手,急道:“这药是九龙芝?”陆仙儿被苏寒的样子吓到了,道:“苏寒哥哥,你弄疼我了。”苏寒闻言,惊觉自己失态,忙赔礼道:“对不起,对不起,怪我不好,不过这九龙芝干系重大,我此番来昆仑正是为寻这味奇珍。”陆仙儿恍然道:“原是如此,既然苏寒哥哥想要九龙芝,仙儿便做主送你一棵便是。”苏寒大喜过望,忙不迭道谢,与陆仙儿走出了山洞。
原来,先前因苏寒服食了九龙芝,一时间内力大增,气血充盈,只觉无处发泄这力量。正好昆仑剑无剑境五剑可助其引导内力流出,故此,在浑噩之中,苏寒不自觉的展开了这昆仑剑,自此以后,这后五剑倒可说是初成了。但若要做到百里惊风那般精湛,尚需不少时日的磨练。
苏寒随着陆仙儿行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功夫,来得一处峰顶,峰顶积雪掩盖,单空出十余亩的地面寸雪不落,这片地上,生长着数百棵日经月养的九龙芝。每一棵都大如蒲扇,下生九叶,远远望去,似一团团燃烧的火焰。苏寒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场景,心下惊道:世人皆道九龙芝乃救命的仙草,天下罕见,却不想此地竟如此之多。真让人称奇。陆仙儿笑道:“这些九龙芝都是这小狐儿从昆仑各峰寻回的,妈妈生前把它们全都移栽到了这里。”苏寒看了看陆仙儿肩头的红狐,惊道:“想不到这狐儿还有这般本领,得是昆仑各地所有的九龙芝都被它给寻来了吧。”
这红狐名火耳灵狐,乃昆仑特产异兽,母狐临产之际必会寻得一株九龙芝,而后在其旁诞下幼狐,故此,每一只火耳灵狐都是孕九龙芝灵气而生,自是对九龙芝的气味非同一般的敏锐。但江湖中人却都只知九龙芝的名头,于火耳灵狐却全然不知。
陆仙儿走近前,随手摘下一株九龙芝,递给了苏寒,道:“苏寒哥哥,这九龙芝也不是甚稀罕的东西,你要的话只管在这里来摘取便是。”苏寒闻言,心中暗道:这小妹妹没出过昆仑,定是不知这九龙芝是何等的珍奇。又感她未涉江湖,少女心思单纯,竟这般相信一个外来者。不禁心下涌起怜惜保护之意。苏寒扯下一块布来,将九龙芝细心包好,便道:“仙儿,多谢你救了我,但我师父身中奇毒,急待九龙芝救命,我这便要告辞了,待来日再前来登门感谢。”闻听此言,陆仙儿急道:“苏寒哥哥,眼下时节,你可走不得。这山上大雪封山,风暴又急,此一去,定会迷失方向的!”陆仙儿此言不假,苏寒来时便迷路了,误打误撞进的山谷中来,加之红狐报信儿,才使陆仙儿救了他一命。苏寒急道:“那该如何是好?”陆仙儿答道:“须得再等上一个月,待积雪稍融,能辨清方向后才能启程。”苏寒心中计较开来,此番来昆仑花费了近两个月的功夫,再待的一月下山,时间上该是来得及的。想到此,苏寒便听从了陆仙儿的建议,在此地停上一个月再走。陆仙儿笑容灿烂,也是欢喜无比。
随着话语的增多,苏寒与陆仙儿慢慢熟络起来。苏寒一张巧嘴,本就能说会道,加之陆仙儿未涉人世,随便一点外边新鲜的事情都能挑逗的她欣喜起来。苏寒也开始了解了陆仙儿的身世。原来,自陆仙儿记事起,她就与母亲生活在了这渺无人迹的昆仑里,妈妈也从来不跟她说起外面的事情。五年前,妈妈害了重病,支撑没多久便辞世了,从此,这茫茫雪域里便只陆仙儿一人过活了,她唯一能与之说话的对象,便是这只小狐狸。这么多年的孤独,若换作旁人早就支撑不住了,但她自小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倒也习惯了。苏寒心中十分怜惜这小妹子,他从小父母双亡,多年以来只有痴呆疯傻的凌伯伯是他唯一可以说话的朋友,一遇陆仙儿登生出同病相怜之感。
翌日清晨,陆仙儿端来一碗九龙芝药汤,和一碗清粥送来给苏寒吃。昨晚,苏寒在洞口架了一张床歇息,虽说吹了一夜的冷风,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想来定是那九龙芝的缘故。苏寒与陆仙儿坐在桌前,吃着饭食,苏寒道:“仙儿,你为何又为我煎了一碗九龙芝?”陆仙儿笑道:“苏寒哥哥初入这昆仑苦寒地,当多食这九龙芝改善体质以御寒。”苏寒见陆仙儿穿得单薄,只一身淡黄轻衣,道:“仙儿,天气这般寒冷,你衣裳单薄,难道不冷吗?”陆仙儿道:“妈妈从小便让我每月吃上一棵九龙芝改善体质,又教我日日练习内功心法,故此倒不觉有多寒冷。”苏寒点点头,这许多年来,不知她吃下了多少九龙芝,抵御这寒冷怕真是不成问题。晃荡着手中的稀粥,苏寒疑道:“眼下这时节,你这稻米从何而来?”陆仙儿又道:“昆仑夏蜀之际尚有两月晴朗天气,我和妈妈便是趁这个当口在谷内收获些稻米。其它的应用衣物等等,妈妈用一口大箱子装着,想是很多年前携带来的。”苏寒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陆仙儿的妈妈早在搬来此地之前已经做好了终生不下山的打算。
吃完饭后,陆仙儿又引着苏寒四处游赏这雪谷山峰。这几日,风雪渐渐停歇下来,无心头巨压的苏寒,仔细赏玩着这雪域风光,倒觉得颇为新鲜。二人行至山谷北面最高的那座雪峰之下,陆仙儿介绍道:“这里是妈妈最常来的地方,妈妈生前总是在这望君峰头坐着,一呆便是一整日。”苏寒倒觉颇为新奇,复又见前方一峭壁上刻着七个大字:天涯望君不可得,每一个字都如碾盘般大小。苏寒走上近前,拿手抚摸字的痕迹,心中惊叹道:这字迹行云流水显是一气呵成,这青岩坚似墨铁,这些字却能入内七寸有余,这般功力,师父都不具备,看来仙儿的妈妈生前一定是位前辈高人。苏寒复又呢喃起这七个字:“天涯望君不可得,天涯望君不可得。”陆仙儿看着苏寒出神的样子,道:“妈妈刻下这七个字后,复又为此峰取名望君峰,我以前问妈妈这几个字的含义,妈妈却总是默然不答,苏寒哥哥,你知道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么?”苏寒思索一会儿,道:“仙儿,你妈妈提及过你爹爹的事情么?”陆仙儿摇摇头道:“妈妈从来不肯跟我说起半点爹爹的事情,至于爹爹的姓名,我都无从得知。”苏寒点头道:“这七个字说不得便是你妈妈题给你爹爹的,他们从前必定有很深的误会,但你妈妈心头却又一直记挂着你爹爹,是以才题下这几个字。”陆仙儿长至这么大,虽自小由妈妈教授武艺诗书,但于男女情爱之事却知之甚少,经苏寒这一提点,心中方才明白了一点。见陆仙儿精致的容貌上陡现一抹悲色,苏寒心下爱怜之意大起,道:“不说这个了,你妈妈定传授给了你了不得的武功,能不能让我长长见识?”苏寒将陆仙儿的注意力转移开,闻言,陆仙儿道:“好,既然苏寒哥哥想看,仙儿就与你展来瞧瞧。”
陆仙儿展开轻功,跃上身侧雪地,舞起一套掌法,但见她开势出掌间,优雅自若,仿佛在演奏一支曼妙的舞蹈一般,斜身点地,右掌从雪地上轻扫而过,荡起漫天飘零的雪花,雪花之中,婀娜的身姿辗转腾挪,飘然若仙子。苏寒看的心神具醉,目光中尽是痴凝之色。陆仙儿复又起掌,在空中扫过,地上的积雪被引将上来,于掌心集聚成一团雪球。陆仙儿美眸一凝,轻喝一声,挺身出掌,这雪球登时又化作漫天飘零的雪花。苏寒心惊,暗道:想不到仙儿的内力竟如此高深,所施展的武功更是玄妙无比,俨然不弱于昆仑剑。
陆仙儿打完这套掌法,走到苏寒身边,苏寒忍不住出声喝彩道:“好,好,好,仙儿,你练的是什么功夫?”陆仙儿笑道:“这是妈妈教给我的‘寒体诀’,妈妈说,这寒体诀乃是内功修炼的无上宝典,练到一定火候,又可从中领悟出剑法、刀法、掌法、拳法、腿法等各式各样的功夫。”苏寒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以前哪里知晓世间还有这般神奇的功夫,只道昆仑剑已是神奇无比,不想这寒体诀更是不逞多让。练到一定火候竟然还可以参悟出诸般其它功夫出来。陆仙儿复有道:“妈妈说,这寒体诀佐以九龙芝修炼最具奇效,因为这九龙芝乃世间至阳之物,练武之人不管武功再高,终究是肉体凡躯,于这九龙芝的药力只能吸收十之一二,剩下的部分全都储在身体内,无法得以吸收。而这寒体诀将好可以引导九龙芝的药力发出来,是而可以使人内力大增。”苏寒恍然道:“原是如此,怪不得你妈妈会移栽这许多的九龙芝。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深厚的内力,看来,便是由此缘故。”陆仙儿看了看苏寒,道:“左右也无事,不如我教苏寒哥哥学这寒体诀,好教你多多吸收体内的九龙芝药力。”苏寒闻言一惊,道:“这可以么?你妈妈许你将这功夫传于旁人么?”陆仙儿笑道:“妈妈只教我好好习练,不可偷懒,却没说不能教给旁人。”苏寒大喜道:“好,我便跟你学学这功夫。”
苏寒心想成为天下武学第一,自是对诸般神功兴趣浓厚。见百里惊风的昆仑剑神奇无比,他便想着法儿的让百里惊风教给了他。眼下,又有陆仙儿主动肯教这“寒体诀”的神奇武功,苏寒自是求之不得了。当下,便随着陆仙儿习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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