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而不义,事虽成,然随着事成,不义滋长。久而久之,以为不义就是常态,察觉不到危险。以不义为常道,如何持久?”赵武感慨道:“不义之事,万万不可行,否则不知何时会承受恶果。”
“如执政大人般戒慎戒惧者,不必担心不义滋长反噬。然天下行不义为常态者,何止楚国令尹?”叔向重重叹气道:“虢地会盟,郑国行人公孙挥提醒伯州犁,要他监督令尹将借于楚王的仪仗归还。伯州犁则提醒公孙挥,小心子皙作乱。果不其然,随后郑国就发生祸乱。”
“不知结果如何?”伯州犁和公孙挥争辩,众多诸侯国的执政行人都在场。赵武并不参与,也不在场,但是众人的话多多少少总有一两句流入他的耳,所以他是一知半解。
“又是子皙主动挑起祸端。跟‘伯有之乱’一样,他的对手被流放,他却毫发无损。”叔向摇头道:“仗着家族人多势众权大,一而再的占得上风。”
“事情究竟是怎样的?”赵武又问。
“待我细细道来——”叔向缓缓说道。叔向与郑国子产往来密切,私下常有书信联络。两国内部的大事都会第一时间告知对方,所以叔向对郑国的事情非常了解。
原来,子皙再次闯祸乃是因为一桩婚事而起。
郑国有名大夫叫徐吾犯,他有个妹妹生得美若天仙。本来知道的人并不多,毕竟年轻女子几乎不出门。有一次,游氏的族人无意间见到过这位千金,把她的姿态面貌描绘了一番。公孙楚得知后就派人前去提亲。公孙楚是游氏先祖子游的小儿子,颇得郑国国君宠信,对方很爽快的答应了这门婚事。
女方既然同意,男方就紧锣密鼓的着手准备。先是备上厚礼上门求婚,算是完成了纳采。接下来,就等着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程式渐次展开。完成“六礼”,才算圆满促成了一对佳偶。
这时候,一向不甘人后的子皙出场了。对,就是那个不满良氏的伯有硬要派他去楚国聘问,一把火烧了伯有的宅院,逼得伯有出走又回来报复,最后把伯有杀死在羊肆的子皙。
其实子皙早就知道公孙楚要娶妻,男婚女嫁本是稀松平常的事,他也不在意。可是他突然收到消息,对方要娶的女子竟是人间尤物,花容月貌。这下不得了,子皙自认为生得风流倜傥,家世又显赫异常,这等好事,怎能便宜他人?于是冲到徐吾犯面前,硬生生的把聘礼塞到对方手里,扬言道:“这个姑娘我娶定了。”
徐吾犯并非“七穆”后裔,只是名寻常的大夫,收到两份聘礼,这该如何是好?两边都是惹不起的人。为此,他惶恐不安,只得找到执政大人子产,请他出谋划策。子产认为,这是国政不修所致,非女家之错,建议由女子自行决定嫁与谁。随后,徐吾犯将执政大人的决定告诉公孙楚和子皙,两人都同意由女子自行决定。
徐家择了吉日,命双方做好准备,去往女方家,按顺序上场。待女方面试完毕,择优而嫁。
子皙盛装打扮,衣冠簇新,风采翩翩。初次见面,特携带贵重布帛,命人一一陈列于堂上,企图以俊逸丰采及出手大方博取美人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