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为国为在下抱不平的心意拳拳,在下心领了。”赵武看向祁午,心存感激,语气坚定,“农夫耕种,历经播种、除草、培土、灌溉,一路辛苦劳作,是否有收成还要仰赖天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劳作不止。如果不幸遭逢水旱虫害仍会歉收。无论如何,只要坚持付出,虽有饥馑,必有丰年。”
“话虽如此,楚国占上风却非实力所致,为何我国要处处忍让?”祁午仍耿耿于怀。
“‘不僭不贼,鲜不为则’。待人以信,必能为人表率。能守信必不为人下,最终成为典范,为人尊崇。何委屈之有?”赵武说道:“楚国占的上风,不过是盟会仪式的先行而已。谁讲信用,谁人才能为上,有信用者方能令诸侯顺服。公道自在人心,又何必处处争先?”
“难得执政大人有如此雅量。如果楚国能这样想就好了,可惜——”祁午知道劝说无效,只能感叹一声。
“就算楚国如前一次所为,也不会对我国的信誉造成任何损害。行事做人道理相同,日久知人心。楚国如何,大家心中自有定论。留待他人评说,我们做好自己本分即可。”赵武拍拍祁午,劝他宽心。
果不其然,第二天盟誓,楚国令尹请求用牺牲。将旧的盟书宣读一遍,放在牺牲之上,就当是完成了盟誓的仪式。赵武只犹豫了片刻就答应了。
按照规定,两国结盟应该先挖一个土坑,杀头牛作为牺牲,再将牛血洒在土坑,上面压上盟书,把土填上才算完成仪式。
此次晋楚在虢地的会盟,是当年宋国弭兵会盟的续篇。当年的盟书已经埋于宋国之土,照理应该重新制作盟书,把流程重新走一遍。楚国提议只需宣读旧盟书,意味着要复制当年的流程。当年是楚国歃血盟誓在先,此次亦应如此。如果重新制作盟书,势必要晋国先歃先盟,总不好意思明目张胆的再次抢先吧?
楚国的这点心思,赵武岂会看不破?既然已经平心静气坐下来会盟,重温当年的盟誓,何必在乎宣读旧盟还是重启新盟?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楚国的提议未尝不是避免争端的好办法,干脆顺从他们的意愿好了。
郑国一行,除了当国子皮,行人公孙挥也来了。行完仪式之后,诸侯会面目的已达,算是告一段落。
“想不到楚国仍争得上风,真是难为公子围了。”公孙挥神情无奈,摇头说道。
“依我看,这件事少不了伯州犁的份。”子皮说道:“公子围授意,伯州犁出谋划策。”
“伯州犁本是晋臣,而今为楚令尹所重,也算是飞黄腾达了。如果仍停留在晋国,不知是否已为郤氏所灭?”公孙挥问道。
“是否为郤氏所灭不清楚,很快为楚所灭可能是事实。”子皮摇头。
“吾与当国看法一致。”公孙挥说道。
“盟会时,楚公子围的陈设服饰比同楚王,前后均有两名执戈者。鲁国的叔孙豹当场就说他‘威仪如同国君’,大夫可还记得?”子皮问道。
“记得。”公孙挥点点头,“当时,许多人都私下议论公子围的仪仗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