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吉也端起茶杯,将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
经历一波三折,郑国的政局算是稳定下来,嚣张跋扈的权贵阶层暂时休战。子皮与子产,一个当国,一个执政,两人联手致力于郑国内政的气象一新。若干年后再回首,二人主政时期的施政措施仍然可圈可点,在历史的星空下闪烁其光。
子产接过执政任命的策书后,实施了一系列的举措——对都、鄙划分界定,大夫、士、商聚集在都,鄙多田,多为农户居处;明确上下尊卑,各行其职;农田四面通渠划界,方便灌溉排水;农田既改变疆界,庐舍应与耕地适应,做相应的调整,方便征收赋税;卿大夫中忠诚俭朴者,一律亲近、嘉许、提拔,骄傲奢侈者则弃之不用。
政令一出,朝野为之震动。因汰侈被黜者,心怀不满,怨气横生。市井黎民则抱怨,征税名目太多——又是清点家产征税,又是重新丈量土地收税。分明是巧立名目,目的是加重税负,剥削百姓。一时之间,反对之声此起彼伏。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看清了真相。清点家产、丈量土地,明面上是加重百姓负担,实质上拥有土地最多的是世家大族,他们的税收才是大头。税收增加,财政宽松,钱又重新投放到民生事项,黎民百姓通过出卖劳力获取财富,收入增加。
在朝者,有人被废黜,意味着有人得到拔擢。升迁者抓住机遇大展拳脚,掌握了话语权,失意者的声音渐渐被湮没。形势开始反转,歌颂声四起——我有子弟,子产诲之。我有田畴,子产殖之。子产而死,谁其嗣之?
历史的演进,除了血腥争斗的残酷凛冽,处处充满戏剧性。
齐国的晏婴,面对权臣弑君,无能为力,险些还成为被屠戮的对象。为此,他小心翼翼,明哲保身,兢兢业业,尽心竭力的维持局面。
郑国的子产,虽有一腔爱国热情,却不得不裹紧包袱随时准备逃命。他一而再,再而三出走未遂,只因时势人事使然。最终,他下定决心留下来,做一番事业。
在春秋历史的天空,这二人都是内乱频仍中的一束亮光。他们都努力为国家的稳定光明尽其所能,不畏险阻。由于他们的苦苦支撑,更多的阳光照射进来,给予所在国家有限的亮光和无限的希望,这是他们值得称颂的贡献。
对子产而言,贵族身份确保他有足够的资格施展政治抱负,另一方面,也因为出身显赫,难免会被卷入毫无预警的政治械斗当中。一面自保,一面还要忙着为弱不禁风、左右逢源的国家打补丁,成为他的执政写照。
当然,那个时代,诸侯小国卿士的政治生涯,大多是类似的内容。区别在于,除了权力荣耀,子产比他们多了一项可贵的品质——他渴望自己的执政给国家带来新的风气,让自己的国家的未来更从容。
正因为如此,史官才不吝惜笔墨记录子产的事迹。他不是凭借带资进组获得出镜机会,而是携带政治理想卖力演出。他以娴熟的技巧、精湛的演技收获了众多的眼球,所以屡上热搜,最终名垂青史。